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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立志

“爹爹!”江天看到江寒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当即兴奋地道。

“小天!”江寒再次斩杀了两名妖魔,忽然听到江天的声音,双目通红地瞬移到其身边,嘶哑道。

“爹爹!”江天欲要挣脱柳芊的怀抱,扑向江寒。毕竟他仅是九岁孩童,魂封一解便见到如此宏大且血腥的场面,必然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来抚慰自己。

如此之人,惟有江寒!

“小天”江寒接过江天,紧紧将其抱住,“小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没关系,爹爹,我无事的。”

熟悉的怀抱,温暖地足以让自己忘却一切;同样的声音,嘶哑却足以震颤自己的心弦

这是梦吗?如果是的话,千万千万不要醒啊

但你怎知,这拥抱,已是今世最后一次!

“小天,好好活下去。”

“爹爹,您这”

“你们快走!”

好像,离开了爹爹的怀抱

不,我不要离开爹爹!

“不愧是冰沄宗宗主,竟然燃烧自己的精神本源不过,今天谁也别想走!”

“禁咒?风神天降”

“禁咒?万绝天音”

“禁咒?赤魄寒月”

为什么,为什么许多人都在向爹爹那里飞去

为什么!不要伤害我爹爹!

“不可,他们人多势众,分散!”

“把小天交与我!”

白衣你是爹爹吗?

“小天,你无事罢”

不!你不是爹爹你能带我到爹爹那里吗?

“嗡”

啊!头好痛啊!爹爹,您在哪里,快来找小天好不好?小天好怕

天好黑啊,应该会下雨罢。

爹爹

※※※

“小天,好好活下去。”

“爹爹,您在哪里?”

“小天。”

“爹爹!”

熟悉的音容笑貌,不忘的温情怀抱

“爹爹,您怎么了?爹爹,您不要走!别走啊!爹爹”

※※※

“爹爹!”

江天猛然惊醒,气喘不止,冷汗涔涔

“梦,定然是梦。”江天喃喃道。

良久,江天听闻雨声,甫一抬头,发现这里并不是沈德家中自己所居之处,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当”

门被打开,一袭白衣当先映入眼帘。

可是,为什么这衣服白得如此惨淡?

“小天饿了么?”

朔泉轻言,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深切悲意。

江天闻声看去,却见朔泉头上九尺白布,心头猛然一跳。

二人无言,成弦晶珠自檐上顺势落下,阵阵清响,传进屋内,却又不觉消散

“朔泉叔叔,我爹爹在哪儿?”江天缓缓说道,一出口却发现竟有些颤抖,心中不安更甚几分。

朔泉身形一颤,看着江天紧张而期盼的神情,不禁双目一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放在桌上,道:“这是师兄留给你的。”而后缓步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关上。

江天一动未动坐在床上,望着桌上之信,目中一片迷茫

“当”

房门再度被打开,身着缟素的朔泉手端放有饭菜碗筷的托盘,将其放到桌上,看向眼神空洞的江天,心中一痛,柔声安慰道:“小天,快吃饭罢”

“爹爹他还活着,对不对?”江天带着乞求望向朔泉,嘶哑道。

“师兄他,已经”

“不!爹爹一定还活着!一定,一定还活着”话音渐小,眼眶湿润,江天双手紧紧抓住被褥,褶皱丛生。

朔泉心痛不已,走上前去欲要安慰江天,却听他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朔泉心中苦笑,离开房间,将门关闭

雨势由点滴化作倾盆,时有天光自沉云中一闪而过,天地瞬息一亮。随后,轰然雷鸣自天际传来,震人心魄!

柱香,盏茶,一刻,半时

时间悄声逝去,少年始终未动。

一颗泪珠无声滑落,滴于手背上,为冰凉的小手带来一丝温热。

“呜呜

啊”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感,江天将头埋在面前被中,放声痛哭

“轰!”

雷光直劈而下,大地为之一震,滚滚洪音,如天威,若神怒!

暴雨漫天,寒风更厉!

※※※

时当申时,暗色依然,雨势渐止,狂风已歇。

房内静默无声,江天埋在被中的头缓缓抬离,通红的双目如此冷寂,憔悴的面容那般茫然。

他缓缓转头,看向桌上信函,许是屋内过于阴暗,其表情似哭似笑,难以言喻。未穿鞋便走至桌旁,伸出手正要拿起信函,忽然苍穹之上白光一闪,信封上四个大字映入其眼帘:

“爱子,小天”

“轰隆”

“滴答”

檐上晶珠轻轻一颤,滴落而下,脆声响起,碎玉飞溅。

这般落下的,可是仅为一滴么?

江天紧紧将书信拥入怀中,打开房门,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双手微颤地打开信封,将信纸放在身前,借着微弱天光默默阅读。

“小天,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已不在。莫要伤心,人终有一死,你能活在人世,已是我最大欣慰。

说起来,你还未曾知晓我的身世呢。

我生于官员人家,父亲江泓乃朝中重臣,为人刚正不阿,廉洁奉公,母亲何芸清秀于外,内慧于中,实乃贤妻良母。奈何后因遭人算计,父亲被迫退离官场,一家人于村中老家务农。虽说日子贫苦了些,但一家三口健康平安,倒也幸福。

在我七岁那年深冬,家中来了位客人,仙风道骨,极为不凡。那人说自己是冰沄宗宗主,近日外出寻找炼器材料,无意间至此,发现我天资聪颖,经脉奇佳,真气充盈,可谓是修真奇才,欲要收我为徒。

当时修真之风盛行,父亲亦对官场心灰意冷,不愿让我读书考官,于是不顾母亲反对,让我拜那位仙人为师,从此好好修炼,待我有成之时便可回家。

于是,在母亲的嘤嘤泣声与父亲的热切期望下,我随师父到了冰沄宗,并立志努力修炼,争取早日修炼有成,能够回家孝敬二老。

然而,当我接触到修真一途时,才发现这条路极其漫长,修炼数十年才可略有小成,且枯燥乏味,虽有一些同龄伙伴,却仍感寂寞难耐,思家之情日益迫切。

当时宗派规定每五年可一次性探亲十日。但我感觉时间太短,多次恳求师父宽限几天,然而,即便我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师父也未徇私,并告诫我若想修真有成,必要斩断凡世牵挂,一心一意努力修炼。

我明白这是父亲与师父对我的期望,故而并未轻言放弃,每次回家时,必会格外珍惜时间。但眼见父母日渐苍老的容颜与伛偻的身躯,却仍感心扉痛彻。

待夜间父母熟睡后,我便会到田地上做些农活,只因我不想占用与父母相处的时间,这,亦是我惟一能做的。

在第五次回家时,我带了六颗具有强身健体之效的韧体丹,想送与父母服用。

然而,当我回到家后,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尘土厚积,桌上有一封爹留给我写的信。读完之后,我才知晓母亲旧疾复发,于三年前去世,父亲一人孤苦伶仃,积劳成疾,一年后也随母亲去了。

自此之后,每每想到父母临终时自己也未能在身旁尽孝,便觉心如刀绞,痛彻万分,实为今生一大憾事,悲哉!

小天,我为你讲这些事,是想告诉你:

百善孝为先!

父母生育之恩,必将相报终生!

便是他们做何伤害自己的事,亦要宽容原谅!

自那之后,我便潜心修炼,如今已有五百多年。

九年前的二月十六傍晚,我莫名想起已逝的父母,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修炼,于是便到双亲坟前跪拜。半时辰后,我发现父母坟上竟出现一道五尺长的空间裂缝!随后,从中飘出一物,我接过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刚刚出生,正在熟睡的婴儿。

那婴儿便是你。”

“轰隆隆”

闷雷滚滚,沉云涌动,耀眼电光不时闪过,落在江天脸庞,更显苍白!

“当时我觉得,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于是悉心将你抚养长大。现在想来,时间虽短,却欢乐无比,是你让我再次体会到了亲情的感觉。

我因一己之私在院中将你囚禁了十年,对不起。

人由人生,小天,你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莫恨他们抛弃了你,他们定然有某种难言之隐。

小天,不要想为我报仇,我只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快乐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默默将书信收好放入怀中,江天忽然感到脸上一凉,仰首望天,见雨势又起,漫天细丝飘落而下,天地间一片迷蒙。

苍穹无情,因何而泣?

江天起身,虚弱感不断袭来,他并未回屋,而是摇晃着步伐向院外走去。

“小天,你这是”

朔泉蓦然现于江天身前,疑道。

“朔泉叔叔”江天猛地跪下,带着些许哭腔道:“求您教我修真!”

说罢,重重磕了个响头。

看着满身泥泞,面色苍白的江天,朔泉心中尽是不忍,但他万不敢教江天修真,只因江天经脉太差,而真气却异常充盈,如此,连最基本的“真气游走经脉”都难以做到,便是做到了,亦很有可能被先天真气撑得爆体而亡。

在江寒去魔域前留给朔泉的信中,亦千叮万嘱地告诉朔泉万不可让江天修真。

“小天,你先起来。”朔泉俯身欲要将江天拉起,奈何江天丝毫不动。

“求叔叔教我修真!”江天继续道。

“可是,你的经脉”

“朔泉叔叔,您可有修复经脉的方法吗?”

“这无。”

“朔泉叔叔”

江天抬头,坚定的目光中带了些许煞气。

“此仇不报,江天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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