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叶虽是人族之尊,但众人与其熟络后,却发现他举手投足之间,无时无刻不透出滑稽可笑之态。
古艾这时见他摇头晃脑数落老岩王,一时好奇,问道:“脏老头,你发的誓怎的如此奇怪?不杀生便是不杀生,怎么还会有什么不为口腹之欲杀生这样的说法?”
独孤一叶白眼一翻,道:“哼,疯丫头,你不叫我老不死的了吗?”
古艾笑道:“老不死的是骂人的话嘛,不是很好听,既然现在大家是朋友了,当然不可以再那样叫你了。”
独孤一叶忽然觉得有趣,大笑道:“你这小妮子胆子还真大啊,竟然敢说和我老头子是朋友!不过你们这几个娃娃性情率真,我倒是愿意交你们这几个朋友。但有一样,老不死是骂人的,难道脏老头就不是骂人的话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独孤一叶假装生气,摆出副质问的正经之态,表情动作做作,反而更是可笑。
古艾“噗哧”一声大笑起来,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不同了,我叫你脏老头,就像我叫大哥胖胖一样,是表示关系好的一种称呼。你快答我问题,别转移话题。”
独孤一叶面现尴尬之色,低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因为我有一次吃错了东西,所以才立下此誓。”
古艾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追问道:“你吃了什么东西,要立下这么好玩的誓言?”
独孤一叶被问急了,气呼呼的嚷道:“吃错东西就是吃错东西,你管他是什么东西。”
宁雪盈肩上小泽见他说话之时激动万分,头上的草帽随着他的脑袋不住摇晃,忽然心有所觉,惊道:“难不成老头你吃掉的东西,是此山的山精!”
独孤一叶为之一怔,呆望了小泽半晌,才道:“我就怀疑你是白泽,现在听你可以看破此事,果真没有猜错。”
顿了顿后又道:“既然被你看破,那我也不隐瞒了。二百年前我初到此山,见到一只头上长满了小树,特别大的山猪,一时觉得好玩,就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便想把它抓来吃掉。这山猪却很厉害,和我斗了三天三夜,我才拿下了它,当下便被我烤来吃了。”
众人都是听得心中惊诧,先前那石人山精的威力,大家是见到了的,独孤一叶虽说得简单,但却可想象,这三日定然是场恶斗。
小泽道:“待你吃了山精之后,头上便长出了灵树。可是如此?”
独孤一叶沮丧道:“谁说不是,于是我找了位住在附近缥缈峰上的小友询问,那小友听了我的叙述后告诉我,被我吃掉的乃是一山精灵,我吃掉了它,便会继承它的位置,成为新的山精,所以头上才会长出灵树来。”
众人这才晓得,原来独孤一叶头上并非带着草帽,而是长满了灵树。
宁雪盈讶道:“前辈,你那位缥缈峰的小友,难道就是我们的师父无玥?”
独孤一叶倒不惊奇,说道:“原来你们是那小子的弟子,难怪这般古灵精怪的,和其他天山弟子不同。”
古艾奇道:“可是此处山精不是那只石人吗?”说着指了指依然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石人。
独孤一叶道:“那东西是我抓的,本来是个普通的石人。此处山精被我吃了,我自然不能一走了之,任凭此山荒废。可是我当了山精后,在这里一守便是二百年,无聊得紧。十多年前无意间见这石人来到山中,便想到个方法,如果让这石人做了山精,我不是就可以离开了吗?”
几人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却想不出他用什么方法让石人成为山精,古艾问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它做山精?给它吃你的肉吗?”
独孤一叶哈哈一笑,道:“我哪会那么笨,让它吃我的肉,我还不疼死啊!”
宁雪盈也好奇起来,道:“那前辈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石人成为山精的呢?”
独孤一叶自豪的道:“我先把这笨石头抓了,用寒铁链锁住,和它商量,可是它不买我的账。没办法了,我只好把它打晕,从头上挖了株灵树下来,种到它的头上,现在灵树长茂密了,它不想当山精都不成,哈哈哈……”
大家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用了如此可笑的方法。而且想到他从头上挖下灵树,比之被山精吃肉定然还要疼痛万分,他偏偏可以说得这般轻松。
小泽却冷道:“他头上是长了灵树,但并不会成为真正的山精。灵树可以生长在它的头上,正因为石人是聚天地灵气而成,所以才能滋养灵树,可是它依然是个普通石人。”
独孤一叶听了这话倒没有沮丧,而是笑道:“那我只好继续守在此处,直到终老便是。有了笨石头陪我,我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
宁雪盈没想到这当代顶尖的高手,竟然可如此豁达,而且有这样的责任心。因为自己做错的事,愿意在山野中守候一生,而非放手离去。
越猿一边烤肉,众人一边食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未时时分。
段文奇此时已然喝了不少酒,但奇怪的是,他喝了酒后并无醉态,只是愈来愈健谈了。他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我们也该上路了,还有个多时辰便到酉时了,我担心时间会来不及。”
独孤一叶道:“你们可是在参加天池论武,因此要去汗腾格里的山顶?”
古艾讶道:“老头,原来你知道天池论武啊!”
独孤一叶气结道:“我老头子当年不认识山精,可不代表我不晓得其他的事情。也只有你们天山派的天池论武才会如此古怪,每年都不同。”
宁雪盈道:“我们正想请教前辈,此处是否有路通往峰顶。”
独孤一叶道:“当然有了,而且是通往峰顶最快捷的一条道路。就在笨石头的身后。”
宁雪盈道:“前辈说的难道就是崖壁上那个洞穴?”
独孤一叶点头道:“正是,此洞在我来此前便有了,里面也去过,直通峰顶,没有任何机关,大约走上大半个时辰,就可到达出口。”
独孤一叶一边说着,一边领了几人来到洞穴前方,可是洞穴早被雪崩而下的积雪掩盖。正当大家为难之际,独孤一叶又拿出了先前吹出茅屋的那一招,一口势如狂风的真气吹过,积雪被吹出一道斜坡,斜坡之下,正是洞穴入口。
宁雪盈细看入口处,仿佛曾经有石门封锁,心中暗道:“这老前辈说洞中没有机关,现在看来,其实是他无聊之时,将机关全数破去了。”
独孤一叶站在斜坡之上,对众人道:“这洞走到一半时,左侧洞壁上会有一条支路,你们千万别转进去,那里面的那些东西烦死人了。只要一直往前走,很快便会到峰顶。”
众人纷纷表示知道,向独孤一叶道别后,往斜坡下走去。
古艾走了两步,回转头来望向倒在地上石人,由些担心的道:“老头,笨石头死了吗?若是它死了,就没人陪你了。”
独孤一叶笑道:“疯丫头,你是修医的吧?但你医术还不行啊!笨石头好得很,死不了!你有空时来看看我老头子,我传你些诊断疗病的方法。”
宁雪盈也停下脚步问道:“前辈,你在此处不能离去,可有什么要我等代办的吗?”
独孤一叶现出个苦涩的笑容,道:“小丫头,你们要下山之时,你与疯丫头若还记得我老头子,就来我这里坐上一坐。”
宁雪盈讶道:“前辈知道我们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