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重若缓缓地走前了几步,“从前,树上有一只金蝉,夏天到了,就一直不停地在树上鸣叫,嗓音很大,吵走了不少动物”。
轻笑一声,水重若继续说道:“当然,也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螳螂”。
“那只螳螂见到了心仪的猎物,顿时垂涎欲滴,想要即刻饱餐一顿。于是,它不动声色地慢慢向那金蝉靠近,全神贯注,伺机而动”。
墨言溪听到这里,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水重若继续侃侃而谈:“就在此时,一只黄雀盯上了它,也在慢慢地接近这只螳螂。如果在平时,也许这只螳螂早就觉察到了。只可惜,现在它一门心思都在那金蝉上,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毫无防范”。
墨晟悠若有所思地看着水重若,然后从桌上轻轻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水重若抬起头来,望着墨晟悠,言道:“陛下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吗?”
墨晟悠微微一笑,答道:“公主殿下的这个故事真是精彩,朕听得也觉得很有意思。”
澜妃从内侍手中去过新鲜的龙眼,素手轻轻剥开,放到墨晟悠面前的玉碟之中。
水重若目光灼灼,语气凝重地问到:“那么陛下认为,眼下的燕、秦、楚、齐四国,究竟谁是那只金蝉呢?还是螳螂?又或是那只黄雀呢?”
澜妃柔柔一笑,轻声言道:“公主严重了,不管怎样,我想燕国都不应该是那只黄雀吧?”
水重若挑了挑眉,言道:“娘娘说得真是不错,眼下的燕国的确不是黄雀?”
深吸一口气,“可是娘娘想过没有,不管今天谁是金蝉,螳螂,或是黄雀,也许到了明天就都变了。也许有人会从金蝉变成螳螂,螳螂变成黄雀……”。
“当然,也可能有人会从黄雀变成金蝉,也未可知。您说呢?娘娘”。
澜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马上就恢复原态,“这是当然了,自古就是弱肉强食嘛。”
水重若不再看她,“请问陛下,如今天下局势尚未可知,各自角色都未曾就位,连戏名都还没有定呢?这是唱哪出呢?”
墨晟悠嘴角微微弯起,没想到这个乐阳公主还挺有趣。
水重若没有忽略掉墨晟悠眼里的那丝戏谑,她心里很清楚,虽说自己的这番言论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还是差把火,打铁还须趁热,不妨挑明了说。
拿定主意,水重若走到营帐中间,说道:“陛下,自洪都之乱至今,也不过短短数十年。虽然各国都在休养生息,但终究是元气大伤”。
叹了叹气,“如今,天下局势并未明朗,假如贵国出兵攻打我燕国,必定会借道楚国的延川县,长途跋涉,舟车劳顿“。
“再加上我燕国地处南方,潮湿阴冷。如今已近寒冬,天气尤为恶劣,或许会导致士兵水土不服,战斗力下降“。
“再者,倘若战争一起,战线一旦拉长,粮草供给就尤为重要。倘若,此时楚国切断延川运输线,从西北方向攻打贵国的大后方。那到时恐怕……”。
墨晟悠心中暗自惊叹,没错,当时就是考虑到这层关系,他才按兵不动的,谁知道楚国安的是什么心?
倘若真如水重若所讲,楚国切断粮草供给线,把前方战士围困住,然后再从背后偷袭自己。
那到时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水重若看着墨晟悠微微动容的脸,又开口言道:“这天下人都知道,齐国乃是我燕国的姻亲,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虽说现在齐国尚未表态,但不代表它今后的立场”。
“假如齐国派兵助阵,再加上楚国的夹击,那请问陛下,秦国届时该当如何?”
澜妃脸色微微发白,声音有些不自然,“这种事情,公主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怎能就此当真?我秦国兵强马壮,原本就是一战之力”。
水重若但笑不语,墨言溪欲言又止,只得叹了口气。
墨晟悠眼中的笑意越发浓了起来,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公主,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有如此的见识和胸襟。
居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