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些破事说起来就烦，要不是有玉儿在，我才不理会这些。”柳二夫人有些烦躁的按按眉心，想了想后转头吩咐着自个的贴身嬷嬷，“这几天多注意着点老夫人屋子里的动静，咱们二房不沾这事，但也不能没有防备，还有大房三房四房的那几位姑娘，由着她们闹腾好了”
“那几位姑娘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少不了一番热闹，主子您就等着看吧。”
“说的也是，是我想多了。”
柳二夫人的心情慢慢静下来，缓缓的躺回了榻上……
这个人选不管如何也是轮不到二房的，管她呢。
老夫人的倚晖院。
素来有午觉习惯的柳老夫人竟然也没有睡，手捧了紫金丝錾的粉彩小盖碗，只是轻轻的拨弄着碗里的茶叶，盯着里头的茶叶翻腾舒卷着展开，半响后柳老夫人撩起眼皮看向了身侧打着扇的贴身嬷嬷，“你也说说，今个儿的午宴情形如何？”
嬷嬷打扇的手微微一滞随即恢复自然，略一沉吟后字斟句酌的轻笑道，“老夫人倒是问住奴婢了，三姑爷人中龙凤，几位老爷夫人客气有礼亲热有加，这样的一家人呀，老奴看着都觉得眼热，主子您可算是熬出头了……”她作势揩了揩眼角，小心的觑一眼柳老夫人后垂下了眸子，“几位姑娘更是生的花骨朵一般的娇美，奴婢竟只觉得眼花，好似这九天上的仙女都下凡到了咱们柳府呢。”
“净混说，仙女也是你能乱嚼说的？”
“是老奴该打，您看老奴这张嘴，都是主子您给的恩典宠的呢。”作势轻轻的扇了自个两下，她看着柳老夫人面色尚好，想着柳老夫人的心思略一迟疑后轻轻一笑，“不过依着老奴看，今个儿五姑娘的面色行为举止竟是个最出巧的，奴婢在一旁瞅着，便是三姑爷也多看了好几眼呢。”
“五丫头不成，这个提都不用提。”
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话听的嬷嬷不由自主的挑了下眉，眸中一扶幽光掠过。
何时老夫人这般的维护五姑娘了？
“老夫人说的是，虽三姑爷是个好的，可毕竟是有过原配的，便是过去也不是正妻，上头又有个公主的嫡妻，咱们五姑娘生的那般好人品，便是嫁个王公贵族又能差的了哪去？”
“你倒是说的不错，五丫头确实是个不错的。”自打病后五丫头好似变了个人，倒是愈发觉得人稳重多了，这样的性子再雕磨上两年不正是大家主妇的人选？她总不能把希望都押在一个钱楚明身上，柳府需要的是更多的靠力，老夫人眸中幽暗连闪，轻飘飘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先看看大房和四房的几个丫头吧，实在不成再说……”
轻轻的转着腕上的佛珠，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绡的窗纱铺满一室，也映在柳老太太的脸上，愈发的慈眉善目安祥静然了，轻轻的挥退身侧的嬷嬷她慢慢的靠在了身后绣有云纹花鸟的弹墨大引枕上，双眸轻阂，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莫不是钱楚明看上了五丫头？
面上一抹凌厉掠过，柳老夫人轻轻一声冷哼。
胃口也恁大了吧？
她不过是所口一说，他竟然就打蛇随棍上的把府里末嫁的女儿都要见礼。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话又出口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真的以为自己家的女儿非他嫁不出去了？
本来她的意思是在大房余下的几位庶出的女儿里挑一个随便送过去好了。
可现在看来，这位前三姑爷好像有点不满意呀。
想起刚才宴席上的一番情景，三房四房的表现，老太太嫌恶的撇撇嘴，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个个争着抢着好像没见过男人般，就是嫁过去抬了贵妾良妾又怎样，上头有个公主的嫡妻压着，难不成还指望着钱家宠妾灭妻？
如是三姑娘还好端端的活着……
这个念头甫一出来柳老太太脸色一变，用力的摇了下头。
好像这样就能抛开心底所有的诸般复情心绪。
她不是不难过，三丫头是她的嫡孙女，打小看到大的，怎么能一点不心疼？
可那点子心疼和亲情与柳府的安危相较，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一道倨傲而阴辣的声音在耳中响起……柳老夫人是聪明人，如何选择不用杂家再多说了吧？我家公主可是很诚心的想和柳府的姑娘作个姐妹，只是人选嘛，呵呵，相信柳老夫人不会让公主失望吧？当然了，若是柳老夫人不能决择，我家公主也不为难您，只是至于这后果嘛，呵呵呵……
一阵阴毒的似蛇般的笑声里，柳老夫人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起来。
是的，她不敢让公主失望，也不能。
都是聪明人，公主看上了钱楚明，但堂堂公主怎么能屈居成妾？
她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心丫头总算是钱楚明的正妻，又才不久生了嫡子，哪怕是这位公主想强抢别人的夫婿，总也会留条活路，钱楚明和心儿夫妻五栽，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的，她之前一直拖着，就想着大事万小小事化了，大不了心丫头就把正妻的位子让出去好了，当个妾也好呀，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又先有了儿子，钱府谁也不会真的委屈她，可这一等就等到心丫头那甫不满两岁的娇儿出事……
到了这一刻，柳老夫人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她知晓什么都不用等了，结果已经有了。
一杯毒酒送了心丫头的命，即可以平息公主心头怨念，又得她亲口承诺护佑柳府，甚至还会待她入门后再接一名柳姓女子嫁入钱府，虽然公主派来的人曾再三的道定会看顾那女子视若姐妹，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可比的，可饶是来人说的天花乱坠，柳老夫人心中却清楚的很，嫁过去的人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