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对你没兴趣,你不要想太多。”说罢,他转身走开,在不远处背对她停下。
立夏无法,只得换上他宽大的外衣,衣袍舒卷间,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
穿着他曳地的长袍,她扭捏地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好了。”
他回身,看到她套着他宽大衣服的滑稽模样,抿唇浅笑。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立夏问。
“陪我走走吧。”
“嗯,好。”
天黯如铅,林中小径浓雾弥漫,仿佛经年不散。
立夏不知道他要去往哪里,只能跟着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见他还是精神熠熠,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你困了?”
“还好啦,只是不睡觉就会精神不好,精神不好就会影响做事,做不好事就会惹主子生气,主子生气我们做奴婢的就会受罚。”立夏絮絮叨叨说。
墨非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哼,强词夺理,我整夜不睡的时候也没觉得精神不好。”
“你经常整夜不睡觉?”
“有时候会。”
“为什么啊?”
睡觉的时候,会很容易做梦,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非常非常久——那些,已经化为憎恨的记忆,会在梦中袭来。
“睡不着而已。”
“原来是失眠,那也要躺着眯一会,不然会折寿的——”立夏顿觉措辞不对,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充足的睡眠可以延年益寿。”
墨非似是毫不在意,“活那么久干什么?”
立夏微怔,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待生命,她不明白,这暴君年纪轻轻怎么就厌世了?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是因为哪一个而想不开?”她问道。
墨非站定,望进她的眼睛里,字字顿顿地说:“我希望自己不曾出生,不肯随时光老去,不愿病魔缠身,不盼死亡到来,爱或被爱太过痛苦,只有怨恨埋积腹中,渴求得到一切,得到便不愿放下。似乎人生八苦我都尝便,既然这么苦,为什么要活那么久?”
立夏低头,思索一会儿,仰面看着他:“我和你偏偏相反,我感激上苍让我降临,随时光老去是种幸福,病魔缠身便和它抗争,死去是另一世的再生,爱或被爱都是荣耀,怨恨只会导致毁灭,求不得便不去勉强,拿得起便能放得下。”
墨非定定凝视她,眼里流光转动,转瞬,莞尔一笑,嘴角泛起一丝轻蔑,“说得好听,可是我不信你都做到了。最起码有一点,我不信。”
“哪一点?”
“你不恨吗?或者说,你不恨我吗?”
“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会说话。”
立夏一惊,难道自己的情绪这么明显被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