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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乾元二十三元六月初七。大婚第二日。我正式开始了在皇宫中的生活。

天刚蒙蒙发亮,碧荷和紫莲便立在外面等我醒来。一袭月白色裙衫,裙摆及袖口处点缀了朵朵的百合,头发在我的执意下简单却自然的梳了一个百合鬓,又加以一个累金丝镶珍珠的步摇点缀着,那珍珠垂下来,随着一步一走的闪动凭空给我无端生了几丝的风情。

“若惜(儿臣)见过父王。”

我与太子相偕来至大殿,一前一后行了大礼。大殿上,西楼黯温和的笑,“都起来吧。”“谢父王。”

小太监上前,搀起我。“谢公公。”我轻声道。

金壁辉煌的宫殿正上方坐着那个一身明黄色皇袍的人,看上去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似乎,是那样的孤独,又是那样的虚渺,没有点点的真实感。这便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掌控着,操控着万千人命的,也是一个孤独至极的人——西楼黯。

应付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后,我和太子告退。随后跟着的便是当今圣上与宫中娘娘们一连串的赏赐,大至金银珠宝琐至衣衫绣品一天不到的时间一一堆满了东宫的侧厅。这其中最让我欣喜的便是一对产自南海的夜明珠,足足有鸡蛋般大小的珠子握在手中温温润润的,很是清爽舒适。拿起来贴在脸上凉凉的,好舒服。

最为可笑的便是圣上派人送来的一对白玉青瓷花瓶。上面绣刻着一对交颈而缠的鸳鸯图案。鸳鸯戏水,弱柳拂风,好一副交颈鸳鸯戏水图。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我笑,不知道圣上您送这礼时,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希望我与太子举案齐眉白首到老呢?还有那个婉淑妃,如果被她知道了这样一份礼物,那张细致而张扬的脸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色彩呢?

“娘娘,这珠子晚上放在房间里可以作灯光使用的。要不,我们晚上拿回落梅阁去看看?”一旁的林麽麽看我欢喜的样,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不动的好。先就放在这里吧。”

看着整个房间琳琅满目的堆放着的珍奇古玩,各式金玉首饰,我摇头,看来,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啊,这个皇帝倒是挺大方的。只怕是某人要气得内伤了,恐怕以后的日子有的过了吧。一声轻叹:“林麽麽,碧荷,我们回落梅阁。”

落梅阁远远在望,我却是没了第一次入住时的闲适心情。

这个,便是我的家,便是我以后好长一段日子要住的地方吗?

心底泛起大片的沉重,否认。这里算不得家。只是一个临时借住的地方。轻轻告诉自己,没有温暖的地方,不是家。

夏天实在是热,我把宫中所有的冰块都集中起来还抵不住那酷暑的脚步。这时间也是真快,悠忽间我嫁到宫中已是两个月的时间了。有些奇怪的是这两个月的时间竟然是在无比的平静中渡过,那婉淑妃也没有找我麻烦了,偶尔的出去御花园闲逛一下,倒也是结识了不少皇宫内院的人。有后宫的妃子,有各宫的宫女,因为我淡然的性子自然也就不喜欢约束碧荷他们了,日子一久和宫中的其他人也稍熟悉了些,我冷眼看着也不过问。

这一日,碧空如洗,蝉鸣枝头,布谷高叫,我正懒懒的和着身子歪睡。只听得外面的吵闹脚步声,眉一皱,我唤着外间的碧荷:“外面这是怎么了?”

“小姐,是太子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请他进来。

李公公毕恭毕敬的跟在碧荷的后面走进来,“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我眉一抬,“不知李公公前来本宫处所为何事?”

“回太子妃娘娘,今晚圣上设宴御花园,太子派奴才前来传话,恭请娘娘出席。晚些时侯太子会派人前来迎您。”

看着李公公用着绝对敬畏的语气一口气说话这些话,我莫名的想笑:“李公公,本宫很可怕吗?”

“娘娘菩萨心肠,观音性子,奴才亲近还来不及呢。”

“即然如此,那李公公为何如此紧张呢?”我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还是说,”我故意停了一下,“李公公嫌本宫这落梅阁地方太小,招待不了李公公?”

李公公扑通一声磕头跪下:“娘娘这落梅阁精致淡雅,小人想住都怕这身臭皮襄污了这大好的地方呢。实在是太子还在书房等着小人回话呢,还请娘娘见谅。”

“李公公何必行此大礼,都是自家人来的。碧荷,还不快扶李公公起来?”

我冲着碧荷一使眼色,碧荷赶紧上前搀起了李公公。再一看林麽麽,林麽麽会意的入内,一会拿来了一个碧玉水晶镯过来,我亲自接在手中闲闲的看着李公公笑,“李公公,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也当是公公平时伺侍太子有功的赏赐吧。”

“这……奴才不敢。”头一低,身子越发的恭敬了。

“不过是一个小玩意罢了,难不成入不了李公公的眼?”

林麽麽一拉李公公,“还不快点谢过娘娘赏赐?”

“奴才谢娘娘赏。”

我点点头,“你去回太子,就说本宫等他派人前来就是。”

“是,娘娘。”

我望着李公公渐远的身影勾起一扶难言的笑,这下,自己终于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之一了。

“娘娘,您已经尽力了。”林麽麽望着我眼中的疲惫急急的劝着。

林麽麽是我的奶娘,自小照顾我,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另一个的娘亲,而她也真的视我如亲女儿般的疼宠着。这次入宫我本来禀了爹爹请他好生安顿她老人家的,可她却死活都要跟着我入宫来。她对爹爹说,老身无儿无女,自见到小姐便把她当作亲生般的疼着。这会老爷夫人把老身打发了我也没地方可去,还不如跟着小姐去,也好代夫人照顾小姐一二。一席话说的娘亲也动了心,那个皇宫中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怎么成呢。就这样林麽麽便随我入了宫。虽然心疼她临老了还要在皇宫中受这份折腾,只是我每每一提她的眼圈就红了,碍于她的坚持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林麽麽,哎……我无声的叹着气。

“小姐,快接近酉时了,您该梳洗打扮了。再晚一会接您的人应该快到了呢。”帘子一掀,碧荷与落梅阁的另一个管事宫女秋桐相继走了进来。一边向里走着还一边和秋桐商量着,“今晚一定要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羡慕死她们。”

为碧荷的小孩子气摇摇头,转身对着菱花镜扬起一抹笑,“傻碧荷。每人有每人的美,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入了眼的,才会是最好的。”

“啊,小姐,碧荷又说错话了?”看着碧荷一脸的疑惑表情,小脸扭成一团,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头乌黑长发半挽半垂,仅以一支梅花簪别住,一朵百合饰在那纯白纱裙衣襟上,少了珠光宝器的点缀,整个人看上去是一身的清纯,满目的清新。让人如浴春风,舍不得移开半眼。秋桐抹一点胭指想给我涂上,被我一躲闪过,“就这样挺好的了。再涂下去你家娘娘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了。”

碧荷再那里不满的叫,“小姐,这个样子太素了。”

我横她一眼,“你家小姐做事你还不放心?”

低头不语。我暗笑,真是可爱的孩子。

“娘娘,太子派来的人已在门外。”

轻轻点点头,我唤了碧荷与秋桐一起与我前往。留林麽麽守家,以免被某些人钻了空子。这可是现代泡沫剧上常演的情节呵,我怎么可能掉以轻心呢。林麽麽点头示意我安心。又一个眼色,叮嘱我一切小心。我对她一笑,“碧荷,我们就走上这一遭。”

小太监引路,一行人走出了落梅阁。首先去了月华殿和太子会合,远远便看见那个家伙立在门口焦躁的打量着什么。那个家伙,这么急干嘛,没吃过饭吗?真是的。我暗暗的在心里偷骂,脚下却是一紧几步到了月华殿。

“臣妾(奴婢、才)参见太子。”

“免。”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拉了我的左手拖我去了书房。

“啊,小姐。”碧荷突的尖声叫了起来,我费力的转过头向着她一笑,示意秋桐安抚一下碧荷。而我,就这样乖乖的被太子在众人的面前拖到了书房。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肯定明天会淤痛起来,只是对面这个人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忍着痛淡然开口,“太子有话不妨先放开若惜再说。”

这样的人这样的风度也想做太子,做我迟国的国君。哎,我摇着头,西楼月啊西楼月,但愿——你不会让我后悔。

一甩手解放了我的左手,愤愤的盯着我咬牙:“凤若惜,你过的倒是逍遥自在。”

感情是秋后算账来了。我笑,这个太子今天实在是好玩。自从上次新婚之夜两人不欢而散后我再也没见他,我是想趁机先熟悉一下这个后宫情形,而他,大概是抹不过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吧。这样一僵便是两个月的时间,也难怪今日便有了他的恼。

我暗暗偷笑,再怎么有心有算计,也不过便是半大的孩子啊。

看着手腕处的红印,低叫一声该死,然后抬头,眼眸轻转,掩口而笑,故作娇柔状,“太子,您是想明天宫中的传言便是今晚的宴会太子太子妃双双缺席不至吗?”

“该死。”这次换太子吼了。我偷偷做个鬼脸笑。

走出门外,我带了碧荷和秋桐,太子身后跟了李公公与紫莲,六个人向着今晚的目的地——御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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