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庄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廖想仍旧想劝思思放弃和林宇辰的感情,所以我走时,两人仍旧杠着不说话。思思虽看似甜美柔弱,但倔脾气一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跟廖想一样的脾气。我看着这对兄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廖想便让我先下班,他和思思好好谈。不管怎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两人好好谈谈是必须的,或许好好谈一次,问题就都解决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打开门,刚想开灯时,却被一只手一把拉过去,跌进一个温暖熟悉,却又感觉陌生的怀抱。我刚想叫人,来人立马抱着我转了一圈,用脚把门踹上,把我按在门上,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便欺压上来,把我紧紧的固在门和他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我想张口喊,声音尚未出口,便全堵在他突然压下来的唇里。
他的唇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暖而柔软,只是这次带着的,是酒精的味道。
“紫藤”林宇辰在我唇上低低叫道,略带微哑,声线诱人而充满危险。
我听得出他的呼吸在慢慢变得急促而凝重,也觉得出他的吻愈加的放肆,却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任他在唇间急急地厮磨,只觉得自己心里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揪着,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猝不及防的,泪水便那样滚落下来,慢慢流进两人纠缠的唇间,苦涩的紧。
林宇辰的唇顿了一下,慢慢离开我。黑暗中,我看见他的眼睛闪着我所看不懂的光芒,一如受了伤的豹子,寻不到可以疗伤和休憩的港湾。
他看着我,仔仔细细的看着我,慢慢用唇将我脸上的泪水一滴滴吮去。我想推开他,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任他的手他的唇在我身上慢慢游走,唯有泪水渐渐失了控,一滴滴,向来人表示着我的委屈和不满。
林宇辰或是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和不愿,他慢慢松开我,只是将我圈在他的手臂和门之间。
“紫藤,紫藤,紫藤”一声声低喃,仿若带着述不尽的情思,又仿若带着剪不断的哀愁,缠绵而深情。
宇辰,林宇辰,你是不是也这般对待过廖奇思?或是其他的女人?
我抬眸看他,心底一片冰凉。
“怎么了,紫藤?”林宇辰或许没想到我的反应时如此,一时怔怔,望向我,一脸不解。
“呵呵,”我推开他的手,将灯打开,然后从旁边走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宇辰慢慢笑笑,走到沙发上坐下,抬头看我,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向老天不断祈求,说我想进来,然后就进来了。”
“呵,”我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林先生还真是会说笑,可惜,我不是三岁孩子。”
林宇辰一把揪住我的手,猛地一拉,便把我拉到他怀里,无视我的挣扎,用双手将我禁得紧紧的:“紫藤,你还在生我的气么?”话罢,他的唇便吻在我的脖子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说完作势要吻我的唇,我将脸一别,躲开了。
“呵呵,我哪敢啊,”我用力挣开林宇辰的怀抱,快步走到安全的距离外,“谁不知道,跟您林少爷作对,从来都是死路一条啊。”
林宇辰没搭话,只是死死地盯住我。我知道他这是生气的表现,这男人,生气时不是大吼大叫,也不是对什么拳打脚踢,而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你看,仿若古时掌握生死大权的皇帝,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每每都会吓得人直不起腰来跟他对回去。
好吧,他生气时我一向都惹不起的,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我躲开他的注视,转身走向厨房:“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作为云中一级酿酒师,应该有好酒来招待客人吧?”林宇辰将眼里的刀子全收好,把两条长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听说廖想在上次的年终会上,给云中的七位高级酿酒师每人一瓶云中81年产的AngelKiss,这种有价无市的好酒,不晓得罗大师舍不舍得拿出来待客呢?”
“我从来都不认为客人可以不经主人的允许就破门而入。”我没理会他的反应,径自走进厨房,从小酒柜里取出那瓶好酒,倒了两杯。
两人坐下来好好喝杯酒倒也不错,这两天发生太多的事,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有个人陪着总是不错,尽管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不是林宇辰。
其实我以前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的,每次他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帮我分析好问题,安慰好我。可自从三年前与他分手后,我就再没跟他联系过,而我自己,也是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再难过再委屈再不解,也不再向谁去诉说。
林宇辰消失了三年,几个月前开始有他的消息,是他担任东方的总经理,电视上的他眉目俊朗一如当年,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多了些男人的狠劲儿和我不熟悉的东西,我知道,我所认识的深爱的那个男人,再不是眼前这个他了,一如三年前他在电话里所说:“我已不是当初的我。”
我慢慢喝着杯子里的葡萄酒,云中81年的AngelKiss,口味是一贯的清新,可红酒入喉后,萦绕舌尖的,却是一缕若有似无的苦涩,细细品下去,这缕苦涩就慢慢变成甜味,一如那些回忆,开心也好难过也罢,到底都是过去了,当年再苦涩再难过,如今想来,也不过是淡淡一笑,觉得所有一切都是活过的证据,便觉得难过也成了一种甜。我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葡萄的幽香在口腔里一点点散开,令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AngelKiss,果然名不虚传。”林宇辰向我略一举杯,脸上止不住的惊艳,“不过,廖想可真够大方的,一往外送就是七瓶啊,要我,我可舍不得,我宁可给酿酒师加奖金也不要送这种好酒。”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云中的酒本来就好,廖想也比你更了解酿酒师的心思。”
“呵呵,罗小姐还真是忠心护主啊。”说着,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看头顶上的天花板。
我小口的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只听见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
以前跟林宇辰在一起自习时,两个人也是现在这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各干各的,有时他忍不住了,就会偷偷的把手臂绕到我身后,猛地一用力,便把我揽到怀里,一脸霸道:“来,给林爷笑个,再唱支曲儿,爷会好好打赏你的。”有时我会装模作样哄哄他:“不知爷想听什么曲儿呢?《鬼哭狼嚎》怎么样?”话罢,用手在他腰里狠狠拧一把,他便会“嗷”一声,嘶嘶吸气,“不知道林爷满意否啊?”我无辜的眨眨眼,捏捏手指,“要不,再来一曲?”
有时我会看他一眼,再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原来您是林爷啊,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姑娘呢,看这秀气的模样,啧啧,看这脸蛋,唉,真是女子都自愧不如啊。”
他就会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坏坏的一笑:“不知道我是爷?要不要自己体验一把,让我向你证实一下啊?看我到底是爷还是小姑娘?”
每每听到这话,我的脸都会红,偏偏他还不放过我:“紫藤,我真的很想”说到这儿就会拉长声音,暧昧的恰到好处。
“想什么想,不许想!”我鼓着腮帮子不理他,低头干自己的事。
“紫藤紫藤紫藤”
??????“紫藤?紫藤”林宇辰把手放在我的面前晃了两下。
真是丢人啊,当着廖想的面发呆想他,想不到当着林宇辰的面还是发呆。
“呵呵,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林宇辰满是微笑的看着我,眼睛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不会是在想我吧?”
被人道破心思总是觉得别扭,我没回答他,低头想喝红酒,却不料,杯子里的酒早在我发呆时已经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时掩不过去,觉得心里沉闷异常,便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茶几上。
“呵呵,干嘛拿这些东西出气?”林宇辰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一脸了然,“是不是被我道破心思,掩饰不过去了?”
三年不见,这家伙还是那么了解我,我的一个小举动,到底还是逃不掉他的眼,他的心。
我鼓着腮帮子不理他,谁知他却突然笑起来:“紫藤,你还是如此,跟三年前一模一样,一回答不上来问题,就喜欢鼓腮帮子。那么,”他把腿放下来,身体前倾着靠近我,眼睛里一片波涛汹涌,“你是否还是三年前的罗紫藤?你,还肯要我林宇辰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绪到底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三年前,我几乎天天盼着他来跟我说这句话,可如今,他说了,我却有种觉得很滑稽的感觉,就如同看一场闹剧时,听了一句很好笑的话。
于是,我就那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一滴滴滚落,流进嘴里,只觉苦涩:“林宇辰,你忘了吗,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了啊是你,不要我了啊???”
林宇辰看着我,一时怔怔,随即,又笑起来,笑的不屑,笑的落寞。他低下头,让我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是啊,是我不要你了。”
话罢,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我听着那声关门声,仿若又回到三年前,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泪水一滴滴又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