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乏地将眼睛睁开，希望醒来之后，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
可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给了她重重一击。
轩玥见她醒了，就走到桌边，提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又端给她。
“没事了吧？”轩玥关心地问道。
“嗯。曦斓…回来了，是吗？”她躺在床上喃喃着。
轩玥顿了顿，无奈地点点头。
“她在哪儿？”
“蚀心阁。”
紫嫣眨了眨眼，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轩玥，你骗我……在比岸你告诉我，流幻对她……”
“他对曦斓此刻是否还抱有感情我不知，可三百年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紫嫣也不过是点点头，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不知自己究竟能承受多大的打击。
紫嫣用臂力，硬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轩玥见了连忙上去搀扶，紫嫣却推开了他的手……
“说吧。你为何要那样说，让我把曦斓带回来？”
轩玥波澜的双眸显得起伏不定。
“你可愿嫁给我？”
紫嫣觉得好笑，便一个人低头沉闷地苦笑起来。
“噢？流幻说，我若是将曦斓带回，就把我许配给你？”
她原本该伤心，可脸上却满是笑容。
轩玥没有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紫嫣缓缓起身，拖着淡紫的长裙，缓慢地朝门外走去。
――――――
蚀心阁
见到紫嫣安然无恙，曦斓绘心地笑了。
“紫嫣！”她跑过去，将她扶住。
紫嫣勉强翘了翘嘴角，又将笑容收敛了回去。
“曦斓，谢谢你。”
“没事……”
“其实，许久之前，我听比岸的弟子说起了师尊的一件陈年往事，我怕你伤心，就没有告诉你。”
说完，紫嫣假装湿润了眼眶，装出一副自责的样子。
“你还记得你与师尊初次见面时他问你的那个人吗？”
“记得，是荷雨。”曦斓仰起脑袋，看着欲言又止的紫嫣。
“荷雨原本也是一只妖，三百年前，辛蔚之还是流离山庄庄主时，她们彼此相爱着。可是后来，天意弄人，荷雨为了他，死了……”
“师尊原来是琉璃山庄庄主？”曦斓显得很吃惊。
“他没告诉过你吗？”
曦斓摇摇头。
“后来，辛蔚之为了祭奠她，将琉璃山庄同比岸都种满了莲花，就连花谷的牡丹也是为她所开。”
曦斓隐隐觉得心口开始作痛，好奇怪，和一切的那种痛不一样……
“可是，这有什么让我伤心的呢？”
“你还没有明白吗？辛蔚之待你好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荷雨。”
紫嫣的话犹如狂风暴雨向她席卷而来，仿佛从天边一下落入低谷！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爱的人一直是荷雨！”
曦斓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啊，他一直都没说过喜欢我……
紫嫣试探性地点点头，又看了看曦斓的表情，她敢肯定，这次曦斓是认真的！
“原来，他真的愿意让湛云将我杀死…原来他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荷雨！”
每每她想到一点，就觉得心中有千万只虫子爬过。
曦斓的眼眶竟会泛起红色，可她最终没有逞强对眼泪低头！
“辛蔚之…你骗我……！”
曦斓一头墨发渐渐褪去，化成蓝色！
她坚定地朝门外走去，紫嫣怕她出事，也一同跟了出去。
路过大殿，曦斓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是辛蔚之！
他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穿一身白衣，手里还握着寒冰剑，立于大殿中央！面色淡如琉璃。
不知为何，她原本复杂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平静而缓慢……
当发色变为乌黑时，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跟我回去。”
几日不见，他清瘦了不少。声音却冰凉了许多。
“那日，你就忍心见我死于湛云剑下？你就没想过救我？”
“我…为何要救你？”
既然你话意如此，又为何要心虚？
“因为我长得像荷雨啊！就为这点，你就该救我啊？”
“你怎会知道荷雨！”辛蔚之言语激动，向她更进一步。
“怕被我发现了？你每日看着我，是不是就会想到她？！”
“…………”
“我是魔界之人！不会回去了……”
她转身，衣袖飘然，发丝扬起。
一双温暖的手覆盖过来，她竟发现，他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我也以为可以温暖你，到头来手还是这样凉。”
辛蔚之竟将压制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你能温暖的是荷雨，不是我……不是曦斓……”
她的确很生气，可她不想离开那双手。
“没有见到你那日，我也以为，荷雨一直深居我心。”
曦斓回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也感知庆幸长得像荷雨……”
最后，她将手挣扎出来，再次转身……
“跟我回江南。”
……………………
“莲花为她而栽，为她而开。不为我…”
她竟埋头苦笑，笑自己竟不是荷雨！
“那日，我曾许她凤冠霞帔，喜帕出阁。可未待莲花绽放，她就离去。”
待她离去之日，莲花刚好绽放，盛开！
“江南那夜，你将我拥如怀中。那时，我以为自己有了所有，到今日我才明白，若是我长得不像荷雨，还是什么都没有……”
辛蔚之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被咽到肚子里。
“辛蔚之！”刀影划过！她竟朝他扑去，无奈，他只好转身。
“我来这里，并无他意。不过是想带曦斓离开。”
她抬眸，犹如以往，他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他狐裘雪白耀眼，她的白衣如雪，发如流泉，无声地依靠在他的怀里，她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慢慢地闭上了双眸。
流幻冷笑一起，将曦斓从他怀里拉回自己身边。
“辛蔚之！今日，老帐，新帐，一起……”流幻欲出剑尖，曦斓随他一般驶向辛蔚之！
她转身，扑到剑尖面前，想要为他挡去……
剑尖直达喉咙，骤然停下！
“你疯了？！”流幻收回手中的剑，担心地看着她。
“辛蔚之。我帮你挡了一剑，也算湛云将我杀了……流幻，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你让我不杀我就不杀？”流幻虽对她有意，可也是堂堂魔界至尊。
“我明知打不过你，那你杀我可好？”
她冰冷如霜的声音直至心寒。
“不用。除非从今往后，你留在我魔界！”
“好，我答应你。”
她低头，用眼角看了一眼辛蔚之。
“我是魔界之人。是妖，不是荷雨，你回去吧！”
她一袭白衣扫去地上的尘土，却不染尽。
****
我笑与你有幸相知，却无幸相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