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着,给我挨家挨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务须将他找出来为止!”身穿绯霞色衣裙的女子低声喝道,面前二十余个劲装结束的黑衣男子齐齐躬身答应,接着迅速转身。
“慢着!”女子忽然说道。
对着一众躬身等候施令的侍卫,女子忽然犹豫起来,一改方才斩截的语气,说道:“你们若是见到……见到他,可不能……无礼冒犯了。”
黑衣侍卫的身影在夜色掩映下,迅速分散开来,冲进了不远处那软红十丈盈眸、丝竹笙箫悦耳的街上。
护院的怒吼,女子的尖叫,客人的慌乱,以及,杯碟碗盏破碎的声音,陆续交叠着传了过来。
女子的身形却凝立在这街口的暗处不动,任凭那些慌乱的声音震落了枯黄的树叶,纷扬落在她绯霞色的衣裙上。
远处的喧嚣将身边的寂静,衬托得更加分明。就连落叶被行人的脚步踩碎的声音,入耳都觉分外清晰。
女子忽然转过身,果然,身后一个宽袍缓带的白衣男子,正缓缓地从街口穿过,那脚步看起来,带着三分醉意。
女子脸上立时变了颜色,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夏启佑,你……你怎么在这里!”
夏启佑似是全然没有听见女子的话,只是摇着手中的折扇,自顾自地走着。落叶时节,早已没有人再用扇子,然夏启佑的白衣折扇,伴着秋风落叶,却只是多了几分萧索,并未显得突兀。
女子看着夏启佑的背影怔了片刻,忙追上两步,说道:“夏启佑,我正在到处找你,你去了哪里?”
夏启佑的声音如落叶触地般的沙然寡淡:“在下不过出门走走,竟要公主召集禁军都尉,带领禁军这般大张旗鼓地搜查这烟花柳巷,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明日乞命侯夏启佑沉沦烟花的消息传遍街头,还要多谢公主的厚赐。”夏启佑的语气含着讥讽,脚步却未丝毫停滞,更没有回头看上那女子一眼。
女子闻言,神色甚是歉然,跟在夏启佑身后,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只是想找到你,并没有想……坏你的名声。我……我叮嘱过他们,找到你以后……”
“找到我以后,不能无礼冒犯,对不对?”夏启佑忽然停住脚步,打断女子的话,侧首说道:“我早已说过,多谢公主的厚赐,可是我实在不懂,公主是千金之躯,何必在我身上费神。”
“你是我的夫君,是当朝驸马。我当然……”女子微微垂首,低声说道。
“够了!我一个亡国之君,任我殉国也就是了,你又何必定要以群臣之命迫我活着?我苟且偷生也就罢了,你那草寇兄长又封了一个‘乞命侯’来羞辱我。而你,更摆出一副仁慈的脸孔,下嫁给我这个一无是处之人,用一个‘驸马’的名号来软禁我。”
夏启佑终于转过了头,却是一副极为复杂的神色,看着公主说道:“我已经活在你们的监视之下,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公主你居然还要……”
夏启佑涩然一笑:“还要满城搜寻我!公主若是定要在下寸步不移,在下自行走到大牢里便是了。只求公主以后放心,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斩钉截铁的话语,毅然决绝的转身。留下公主独望着夏启佑白衫的背影,浸入溶溶夜色。
“夏启佑,你给我站住!”
伴着这厉声的呼喝,公主手中的青钢剑“嗖”地一声披风斩下,挡住了夏启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