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铭蔓深悔失语,忙伸手拉着夏启佑,急道:“启佑,你听我说,我不是在监视你,我只是……”
“公主可知道你这副心口不一的嘴脸,当真令人厌恶。”夏启佑嫌恶地说道:“就算你浑身裹着绸缎绫罗,头上插满金珠玉翠,也不过是堆砌华贵,不过是更彰显你的俗恶,又何曾能改变你草寇的出身。”
夏启佑说着更退后了两步,指着祝铭蔓的衣衫说道:“你以为穿上奢华的云锦,就代表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了吗?还有你这通身俗艳的红色,是在告诉天下,你这草寇当了公主,便这般无尽欢喜吗?还有你这广袖的衣衫,当真是因为日日进出朝堂,牝鸡司晨,还以为自己在参加什么盛大的典礼吗?公主可知道,西后街上的女子,穿着也比你要清雅得多,得体得多……”
祝铭蔓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一直都未开口,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终于伸手扭住了夏启佑的衣襟,怒道:“夏启佑,你怎能这样辱我!”
一言未毕,夏启佑厌恶地挣开她的手,却听得“嘶”的一声,公主左臂的衣袖被扯掉了大半幅。
臂上蓦地一凉,祝铭蔓又惊又羞,忙退了两步,用右手的大袖将左臂掩住,瞪着发红的怒道:“夏启佑,你这是做什么!”右手已经搭在左肩,却仍能感到左臂微凉,低头看去,右袖遮不到的地方,隐约还露着一段雪藕,以及小臂上一片臃肿的纱布。祝铭蔓感到双眼发胀,忙咬牙转身,努力不让眼中的东西冲出眼眶。
一转身看到桌子上的药碗药瓶,祝铭蔓略定了神,压低声音说了句“外敷内用的药,都是忌酒的”,便向外走去。身后风声微动,祝铭蔓刚回过头,一件袍子已经落在了她的肩上。夏启佑看着窗子,背对着祝铭蔓,然而身上却只剩下一袭纯白的衬袍。
祝铭蔓怔怔地看着夏启佑的背影,感到肩上的袍子似乎还带着温热,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眼泪却跟着落了下来。匆匆披衣,悄悄伸手抹去了眼泪,祝铭蔓的眼中仍是执拗倔强的神色,声音却低低的有几分温和:“夏启佑,多谢了。”
“你的手臂受了伤。”夏启佑说得十分平静淡然。
虽已披上外衣,祝铭蔓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小臂,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似乎害怕被看到一样:“不要紧,只是自己不小心划伤了,我家传的金疮药很灵验的。”语气极尽轻描淡写,语速也很是轻快,祝铭蔓却不由得一阵心慌,转身便走了出去。
驸马府的园子里,秋意正浓。湛蓝的天空高远地疏离,也因此让苍穹下的空气有了一种格外的纯净。空中离别的秋雁,枝头飘走的红叶,遍地染霜的秋草,幽暗凉苦的菊香,这个时节的景致再美,都带着一丝凄凉。
祝铭蔓也无意欣赏这些景色,只裹紧了袍子,低着头匆匆往赏心院走去。
“公主!”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祝铭蔓吓了一跳,定神去看,一个浅紫衣裙的宫女笑着走来:“公主不认得我了吗?”
祝铭蔓喜道:“花花!你不是在大哥宫里当差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大哥让你来看我吗?你的身子好了吧,看你的脸色这么好,定是已经大好了。”
花花咯咯一笑:“公主真是急性子。是皇上说公主受了伤,让我来看看。我自己早就好了,多谢公主挂念,皇上也说公主常常问起我,让我以后多来陪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