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不在宫中。”祝铭荣说的笃定。
“宫禁森严,她还能到哪里去?”祝铭蔓仍是缓缓说道:“就算出了宫,花花不过是个弱质女子,也不会走远的,加派人手,定可找到。”
“弱质女子?”祝铭荣用力重复着祝铭蔓的话,沉默片刻,却忽然爆发:“她连你都瞒了过去,她又何曾是个弱质女子!”
祝铭蔓无暇去想大哥话中之意,却也已经感到一阵惶遽。她抑住心中的不安,只是劝说大哥治伤。
祝铭荣本已不肯答应,禁军副总管又恰于此时急急来报:已搜至宣德门、垂拱门、东华门、西华门外方圆二十里,未见花花踪影。可是皇上身边的人都说,昨日已经不见了花花的踪影。
出乎祝铭蔓意料之外,大哥没有立时动怒,他的神情甚至可以用平静形容。然而祝铭蔓的担心却只有更甚,她分明看见,大哥胸口的衣襟,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变红,变得更红。她不敢想象此时鲜血是怎样挣破快要愈合的伤口,汩汩涌出,更不敢想象,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也能把愈合的伤口挣破,心中需要怎样的激动。
祝铭蔓忙忙用手帕按住:“不管发生什么,大哥都要保重身体。”
祝铭荣缓缓摇头:“阴谋,背叛,设计……我以为在行军打仗与安邦定国之中,我已经很熟悉这些东西,我以为我能够看穿并且能够驾驭,可是这一次,我居然自己陷了进去。铭蔓,我输得一败涂地。”
祝铭蔓愈发心惊:“大哥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快些痊愈。”
“痊愈?”祝铭荣的声音流露着失意:“铭蔓,你知不知道,她是多想置我于死地!”
想也未曾想,祝铭蔓冲口而出三个字“不会的”。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根本不需要理由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理由,却会让人固执。她只是单纯地相信,花花不会害大哥的。
祝铭蔓看到大哥的目光,不再多言,只是劝说。
祝铭荣疼惜小妹,对自己却依然保留着说多年来坚强硬气的习惯,或者说,他一直都有着一个在军营中熬炼过得人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软弱,更不接受别人的垂怜,哪怕是有了病痛,哪怕是面对医生。
更何况,此刻祝铭荣心中的沉痛,更甚于身体十倍。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兽,保持着孤傲与警惕,不允许被谁看见伤口。
祝铭蔓苦劝无益,用力扭住祝铭荣的手臂,厉声道:“大哥是天子,天下万民之所望,大哥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就是置万民于水火之上。如今卫国易主未久,朝中还有未曾归心的势力,北面胡人亦是多年来蠢蠢欲动。大哥是否愿意看见卫国再一次江山易主甚至灭亡?大哥就这样不治而亡,可有面目去面对祝氏的列祖列宗?”
祝铭荣终于点头,却是那样无力。
傍晚徐宁与副总管进宫回报,没有找到花花的消息,但宫外流言纷纷,都说皇上遇刺后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御医固然束手无策,公主与亲随大臣也已经开始为皇上预备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