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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秦昊

九州世界,中山国,西南边陲石头村。

白雪皑皑之中,一处低矮透风的茅草房外,一名少年正在不断的挥拳,击打在一颗裹满藤条的歪脖子树上,他出拳有力,每一击打得树上落雪纷纷颤落。

天寒地冻,少年浑身热气腾腾,哈出的热气拉出一条老长的白雾。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对于老人来说,这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茅草屋内,一名老人躺在荒草铺就的木床上奄奄一息。

“昊儿,昊儿……”老人拉风箱一般的声音嘶哑的回荡在小破屋内。

“爷爷,我来了。”少年抹去额头的汗渍,急冲冲跑进屋内。

老人嘴唇干裂,面若枯皮,佝偻的身躯颤抖的试图撑起来,可是他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撑不起来了。

“爷爷你饿了么?家里还有两个地瓜,我去拿过来。”

侧屋漆黑的厨房里,少年满头锅底灰,小手捧着两个地瓜,急急的冲过来:“爷爷,地瓜来了。爷爷你吃,爷爷你吃!”

少年献宝一般的将地瓜拨开,将地瓜递到老人嘴巴边,翻腾的热气在冰冷的寒冬里瞬间扬起无数冷雾。

老人努了努嘴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爷爷,我来喂你。”少年向前一步抱住老人,小心的将地瓜一块块挤进老人嘴中。

“咳咳咳!”老人身体虚弱,一阵剧烈的咳嗽,“哇”的一声居然喷出一口鲜血。

“爷爷,爷爷!”少年急哭了,焦急的喊着,却是束手无策。

“咳咳!”吐出一口血,老人回光返照般的气色竟然好了些。

“昊儿,爷爷不行了,爷爷对不住你啊!”一想到一旦撒手人寰,留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生存在这个世间,老人泣不成声。

“爷爷,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等昊儿长大以后,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地瓜,咱们死劲吃都吃不完,昊儿还要去打很多很多的野兽,这样咱们就不会挨饿了。”

昊儿才七八岁年纪,根本不知道爷爷吐血意味着什么,他还以为爷爷只是饿得吐血了,却在拼命的安慰着爷爷。

老人眼角湿润,眼光不舍的看着昊儿,眼泪止不住的流,“多好的孩子啊,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为什么老天不多给我几年时光?……”

半晌,老人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哽咽的道:“昊儿,去,将爷爷桌脚那个箱子拿出来。”

昊儿乖巧的过去捧起了那个爷爷视若珍宝的箱子。

这是一个古朴的青铜箱,平日都是富贵人家安放珠宝首饰的地方,平日的乡村角落,几时能见到这玩意。

昊儿知道爷爷最喜欢这个了,好多次都看到爷爷一个人独自摩挲着箱子,状若回忆。只是,爷爷从来不告诉他箱子里有什么,这几年他可好奇的紧。

老人颤巍巍的打开箱子,里面用黑色的麻布包裹了好几层,一一剥开之后露出里面一枚璀璨的玉佩,玉色浑厚黝黑,竟是一枚难得的墨玉。

老人颤颤巍巍的将墨玉挂在昊儿脖子上,眼神之中含着无穷无尽的不舍:“昊儿,你听爷爷说。这枚墨玉千万千万不能丢失,记住了没有?”

“昊儿记住了。”

“来,爷爷给你讲一个故事。”

说罢,老人将孩子拢在床边,在外面呼啸的寒风中讲起了故事:“很久很久之前,在一个地方有一个族群叫做秦,秦族奋发向上,后来族人建立了一个国家就叫秦国,他们的国姓就是秦,这个国家很大,传承久远,分出了很多分支,他们的子孙都姓秦,而我们就是秦族的偏远分支,而你,就叫秦昊。”

秦昊喜悦的道:“哈哈,爷爷,原来我叫秦昊啊。”

小孩子很懂事,故意开心逗爷爷开心,老人看在心里,欣慰的道:“恩,秦昊,咱们秦族的起源就在秦国,而这里是中山国,相隔秦国十万八千里,这块玉佩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以后戴着它去秦国,说不定能遇到你的父母。”

“父母?”秦昊眼睛一亮,随即很快暗淡下去。

从小都是爷爷带着他,对于父亲母亲,他压根就没有印象。

好多次,看到别人都有父亲母亲,秦昊都会悄悄的问爷爷,我的父亲母亲在哪?

好多次,秦昊都想,要是爷爷是爸爸该多好,可是他不敢说。

每一次爷爷都会不高兴,问一次,爷爷就会醉酒一次。

后来,年幼的秦昊就再也不问了,只把对父母的憧憬留在心底,想不到这一次爷爷居然主动提起了父母。

老人摩挲着秦昊的脑袋,道:“傻孩子,爷爷不是不让你找父母,而是你的父母不是一般人,随意的提起可能会带来危险,只有某一天,你遇到了,将这枚墨玉亲手交到他们手上才可以相认,所以这枚墨玉一定不能丢,记住了么?”

“记住了。”秦昊重重的点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墨玉,仿佛那里住着父母一般。

回光返照的时间过去,老人觉得特别的疲惫,他躺了下来,虚弱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舍:“爷爷累了,爷爷想睡会,秦昊乖,这个地瓜留着自己吃,以后,没有爷爷照顾,你要好好爱护自己,知道么?”

老人竭力的想伸手再次抚摸一下秦昊的脑袋,可惜手伸到半空中就无力的低垂起来。

“爷爷!”摸着老人冰冷的身体,秦昊嘶声裂肺,可惜老人再也听不到了。

…………

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秦昊就这样抱着爷爷冰冷的身体在寒风呼啸的夜里坐了一夜。

秦昊呆滞的站起来,手中捏着的半截地瓜早已经冰冷,就如同爷爷冰冷的身躯。

“爷爷,您走了,可让昊儿怎么办啊?”秦昊哭泣着,茫然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记起隔壁家的邻居死的时候,爷爷似乎说过人死为大必须好好安葬的话来,他起身囫囵将冰冷的地瓜塞进嘴里,打算出门去求石头村村长石武帮忙,他记得以前石武还是挺照顾他们一家的。

“咚咚咚!”

当披着单薄破衣的秦昊在寒风凛冽中敲开石武家的门,说起爷爷过世请求帮忙安葬时,石武的脸色就变了。

石武抬了下眼皮,冷漠的道:“你是说秦老鬼死了?他怎么好死不死的死在这个时候?大冷天的谁去给他下葬?”

秦昊心头大怒,我爷爷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秦叔长秦叔短的叫得亲热,怎么爷爷刚走,你就变脸了?

秦昊将嘴唇都咬出了血,巴巴的盯着石武,希望他能帮帮忙。

可是他失望了,石武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意思。

秦昊的心情就跟这门外呼啸的寒风一样冰冷,他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坠,难道石武就这么绝情?

石武眼珠子一转,道:“大侄子,你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宝物?你也知道的,这大冬天的,出去安葬得要钱,没钱谁愿意出门啊,是不是?”

秦昊盯着石武的眼睛,看着那副见财眼开的模样,他咬了咬牙道:“不知道石叔需要什么宝物?”

石武一听,脸色变得和蔼起来,道:“哈哈,秦叔死了,这是大事,只要是值钱的宝物,叔叔我可以帮你代卖嘛,以后你在咱们石头村也要生存,放心,叔叔家一定好好照顾你,你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的。好不好?秦昊,秦叔的宝物放在哪?我陪你去取。”

秦昊冷眼旁观,看着石武眼中只有宝物,又哪里还有其他?他低声哭泣道:“石叔,爷爷走得急,没有留下什么宝物啊。”

“没有?”石武脸色再变,“没有,你来干什么?你走吧,这么久站在门口都冷死了。”

秦昊算是彻底看清了石武的丑恶嘴脸,低声道:“爷爷走之前说,在那后山山脉之中一处险地,有一颗百年人参,爷爷说可以当做宝物,只要石叔帮忙好好安葬爷爷,小侄这就去取来送给石叔。”

“取来再说吧。”石武脸色稍稍好看几分,砰的一声就将大门关闭了。

寒风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衣衫在齐膝深的大雪里一步一步拉出一条细小的脚印,朝着石头村背后的天巫山脉走去。

秦昊离去之后不久,石武沉吟半晌之后随手一招,三名侍卫应声而出,石武扫了扫外面,示意道:“去,跟着那小兔崽子,拿回百年人参,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宝物,没有就杀了吧,这大冷天的,谁又知道外面死了人呢。”

“你们两个,去秦老鬼的屋子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宝物,没有的话就一把火烧了吧,小兔崽子肯定是回不来了,留着也是没用。”

石武的语气淡漠而阴冷,仿佛人命在他面前不过鸡鸭一般,生杀予夺,毫不客气。

秦昊搓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前行,心中唯一想的是采到人参,换得将爷爷好好安葬。

而在他背后极远处,三条身影鬼鬼祟祟的跟踪而上。

秦昊根本没有想到,石武居然如此狠毒,派出人手竟然跟踪他,试图杀人灭口。

危机渐渐临近,秦昊毫无所觉。

他在冰天雪地里穿过后山茂密的丛林,按照爷爷之前指引的路线,跨过数条偏僻的小道,终于来到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在那阴凉角落,一株萝卜大小的人参只露出两叶露在雪面上。

在这等人迹罕至的峭壁之上,没有指引,根本无法找到人参的所在。

“爷爷,有了人参,,我会求石武叔叔好好将您安葬的。爷爷,您在上面一定要好好的…”秦昊手捧人参,喃喃自语。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哟呵,人参,咱哥们运气不错,小子,你不是要找你爷爷吧,不如咱们兄弟送你去见你爷爷吧。”

三名侍卫狞笑着从拐弯处走出,一步步逼近。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行,不行,这人参是我爷爷安葬用的,是石武叔叔要的。”小秦昊紧紧的抱着人参一步步后退。

“还石武叔叔,啧啧啧。小子,让你死个明白,就是你那个石武叔叔叫我们来的,哈哈哈,现在知道了吧,小子,你可以去死了!”一个侍卫锵的一声出刀,猛然劈杀上去。

小秦昊啊的一声跌倒在地,手中依旧紧紧的抱着那颗人参。

“当!”

眼看秦昊就要被劈成两半,霍然不知道从那里飞来一块石头挡出了侍卫的这一刀。

“谁!是谁?有种站出来!”三名侍卫如临大敌,能够用一块石头就挡住他猛烈一刀的人,实力不容小觑。

一道身影霍然从峭壁之上踏雪而来,一把抱起秦昊飘然掠出数丈,轻轻将秦昊放了下来,柔声道:“没事没事,乖,有姐姐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你是谁?我们是天武门的人,你敢打扰天武门办事,实在是活腻了吧。”三名侍卫扯着天武门的大旗,试图唬住来人。

那道身影安慰住了秦昊,这才起身,原来是个俏丽的女子,她冷哼一声,寒声道:“别人怕天武门,我可不怕,今日既然被我江灵儿遇到,只能算你们倒霉,去死吧!”

江灵儿霍然出剑,无数雪花从剑端飘洒,混合着外界的雪花笼罩三人,片刻之后就只有一片殷红的血迹在雪地上渐渐凝固。

“孩子,人心险恶,以后一定要注意。你还有什么亲人么?姐姐送你回去。”江灵儿柔声道。

刚刚她也是恰巧路过此地,看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找到了一株百年人参,这等灵药便是她都没有发现,之后就见到三人跳了出来。不用说,江灵儿立马猜测到了其中的猫腻。

“姐姐,我要回去,我爷爷还没有安葬,家里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他也走了…。呜呜呜”小秦昊初遇这等阴险事,委屈的哭了。

明显那石武敢派人来,恐怕那边都已经处理好了,这孩子这般拳拳用心恐怕反倒落入虎口。江灵儿心下一叹,“好吧,好人做到底,姐姐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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