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陆云带着众人回到了孤山镇,途径落日涯的时候,早已等待在那的蚁贼等人也将杜玥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看到那裹着白布条的冰冷杜玥,陆云一直压抑的悲伤再也压制不住爆发了出来。掀开那遮着脸的白布,看到的是玥丫头那无助恐惧的表情,陆云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泪水。
杜斐没有说话,傻笑着一直注视着杜玥,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杜玥的苍白的脸颊。就那样默默着注视着,抚摸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厌、摸不厌。
只有那陆子璇握着杜玥的手一直在哭着,那泪水似乎永远也流不完。
众人默默无语,静杵一旁。
“该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云站起身来,拉起扑倒在杜玥身上的陆子璇。似乎是对着还在傻笑着的杜斐说道。
杜斐没有起身,似乎这个世界除了躺在地上的杜玥就没有了一切,依然紧握着死者的小手,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死者的脸颊。
“二伯还不知道玥儿出事了,是时候得让他知道了,也让玥丫头早点回家”陆云转过身轻声说道。
陆云的话让得依旧傻笑的杜斐身躯一震,后者慢慢的将死者的手放进白布中,一边抚摸少女的脸,一边喃喃自语。
“玥儿,是哥没有照顾好你,哥没用呢,你放心,哥会让那畜生全家给你陪葬的,你安心到那边去吧。妈妈的仇,哥哥回去报的。对了,还有你云大哥,你知道么,他为你流眼泪了呢”。
说完这些杜斐站了起来,将杜玥放在了背上,朝着陆云看了一眼后便向着孤山镇的方向走去。
步伐很慢,却极有节奏着朝着孤山镇越来越近。
对呢,那里是家呢。
陆云看着前方的一双脚两个人,看着那孤独的背影,如暗自舔着伤口的孤狼。
想着一起玥丫头的欢声笑语,想着那活泼少女的天真单纯,陆云刚干的眼角又湿润了。沙玛城、魔煞教么,这笔账我陆云会让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的。陆云抬头望了望孤山之北沙玛城的方向,紧了紧握着的拳头。
“云哥,怎么了?”。
旁边少女望了眼陆云,紧声问道。
“没什么呢,想起了一些事情呐”陆云摇了摇头,不轻易间将眼角的泪迹抹去。
时间过得好慢,仿佛没有了尽头似的。
当初阳的光辉开始照射到这孤山,透过树林撒落点点光辉之时,他们终于赶到了孤山镇。
孤山镇口,陆云遇到了得知消息等候在此的杜海。
往日里热闹的镇口如今却是只有零星的几个从孤山狩猎而归的猎户,似乎让得前日里发生的事情给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连出镇狩猎的猎户也是少了不少。
陆云等人的到来马蹄声似乎惊起了不少镇上的人,他们看到来者是陆云等人之后便不在注意,又重新窝回各家忙着自己的事情。
陆云远远地便是下了白云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等在镇口的杜海,陆云走近杜海身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杜海跟前。
“对不起,二伯,我没有照顾好玥丫头”沉声说完此话的陆云不再出声,默默地跪在那里,他没有抬头去看杜海,也没有祈求杜海的原谅,只是在陈诉着一个事实。
杜斐缓缓地将背上的杜玥放下,抱着杜玥的身体慢慢地走至老者跟前,如陆云那般扑通一声跪在那里,失声痛哭起来。
“爹,玥儿她……”。
一直未曾说话的杜海无神的双眼此时突然有了生机,弯身将杜斐怀中的少女抱在怀中,一手抚摸着少女的发丝,柔和着看着怀中少女,一遍又一遍。
“没事呢,哭什么哭,玥儿是怕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那边受苦,耐不住寂寞,去那边陪她娘了嘞”杜海笑着喃喃自语,此是这笑比哭更难过,伤得比什么都深。
“二伯,你放心吧,这仇我一定会报,我会让他们为此付出血一样的代价”陆云听到老者的喃喃自语,此时对着杜海说道。
“少主,此事不愿你,是老仆没有照顾好她,老仆不应该出去的。倘若老仆也守在孤山镇的话,玥儿她就不会……”杜海依然抚摸着杜玥的发海,望着眼前没有生机冰冷的少女话中满是自责。
“玥儿她打小就没有了娘,是我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那时候她还小,整日里缠着她哥哥问咱们的娘呢?玥儿要娘亲!”老者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垂然的坐在地上。
“她打小就聪明,爱玩,爱撒娇老缠着老夫要老夫去抓妖兽”。
“我记得有一次,老夫事情不顺心朝着她发了火,她红着眼哭着鼻子说要娘”。
呵呵……
老者苦笑,满含追忆。望着少女那苍白的脸满是不舍和宠溺。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烦我嘞”。
老者自嘲一笑,喃喃自语。说着泪水无声的顺着他那被岁月残割了得皱纹流了下来。
众人没有打扰老者的自言自语,随着老者的思绪,似乎看到了那往日活泼的少女在老者身旁撒娇的场景。
陆云默默听着,拳头紧握,指甲深陷。
这时候的陆云心中满怀内疚,若不是我来到孤山镇,也就不会认识他们,他们也不会因为此而得罪那陆家。若不是我,那杜海也不会离开孤山镇,也不会让杜斐兄妹被抓走,那玥丫头便不会被凌辱致死。
这一刻的陆云心里极其矛盾,他将一切皆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似乎感到了陆云内心的矛盾,陆子璇悄悄的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陆云手心。
“不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些坏蛋,是他们害死了小玥”陆子璇低声说道。
是呢,或许这其中有我的因素,可若是没有了我,他们照样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丢掉性命。修真便是如此,要么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普通人,永远都不要踏入修真。一旦踏入修真界,身为此中人便要有着这种最坏的打算。
修真无情呐,要想把握自己的命运,要想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就必须得强大起来。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拥有别人没有的权利,才能去掌控别人的身死。
魔煞教,是你逼我的。
陆云紧紧握住陆子璇的手,心中充满了仇恨与欲望。
老者最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一个人默默地把自己封闭在那个儿时与少女呆得最多的小空间里。
而杜斐则是一个人坐在少女的坟前木碑下,一口一口地喝着烈酒。
脚边地上躺着一只只酒罐,整整七只。
酒是金乌城特有的土窑烧酒,合着孤山特有的山药「苦心草」酿制而成,名为裂心酒。
此处乃是孤山镇后山一处宽阔之处,站在此处,可以一眼望到落日涯。
杜玥便葬在此处,坟头指向落日涯。
这是少女的遗愿。
杜斐说——这是她与陆云初识的地方。
杜斐喝的酩酊大醉,说着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关于少女杜玥的隐秘事。最后还是陆云将他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