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抱着睡。”她仰起头撒娇。
“好,来,爹爹抱你。”刘录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而后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盖到她心口窝。
向雪诗看着爹爹的面容,心里满是暖暖的温存。
爹爹晚来得子,二十五岁才有的她,虽然二十五岁不大,但爹爹的朋友们二十五岁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上私塾了,所以大家就戏说他是晚来得子,不是老来得子。
然而现在的爹爹虽然年已三十,却依然俊朗,嘴上半寸漆黑胡须,非但不显老,反而让爹爹看起来越发的有风骨。
只是他的面容上看起来有几分倦怠,想必又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而操劳。
向雪诗垂下头,闭上眼睛假寐,他们向家上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从娘死了以后,爹爹就没有再续弦,娘的排位就一直供在爹爹的寝室里,他每日必亲自清扫,香火日日不断。
也就是因为这样,爹爹才会重用凌顾,并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甚至决心将家业连同她,一起许给凌顾。而这个凌顾,却摸准了爹爹的脾性,一步步的展开自己的阴谋!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觉得窝火,爹爹到底是待他不薄,这个杀千刀的男人!
外面的雪片子下的纷纷扬扬,车轱辘压过积雪,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向雪诗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烦躁的盘算,到底见了凌顾,要以什么样的表情将他扫地出门。
至少不能让爹爹看出端倪,那就只能撒娇了。
打定主意,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她紧靠在爹爹的怀里,一边搂着手炉,睡得酣畅。
既然阎王爷放过她,让她重生,那她就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老张下了车,在帘子外面道:“老爷,小姐,到家了。”
向录严抱着她,起身的时候她就醒来了,帘子撩起来的时候一阵冷风夹杂着雪片子刮了进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向录严只好拉紧斗篷,将她完全摁在怀里。
老张挑着灯笼给他们照着亮,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都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老爷,您慢点。”老张上前扶了一把,向录严这才稳稳的从车上下来,踩在地上。
雪下得很大,记忆里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而爹爹的生意也在这个冬天做的特别的好。
鹅毛般的大雪几乎模糊了视线,向雪诗扬起脑袋往外瞧着,向府的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门口左右的大狮子英勇威武,好似随时会动起来似的,门前的大红灯笼在雪花中投射出淡淡的红光,将一地的雪白映照的通红。而灯笼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的动了动。
“老张,看看谁在那儿。”向录严指着阴影里的一团。
老张应了声,挑着灯笼慢慢走了过去,阴影里慢慢亮了起来,渐渐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
向雪诗的心也跟着猛的揪了起来,她直勾勾的看着,当灯笼的光芒完全照进角落里的时候,那双晶亮的眼睛慢慢扩展成一张脏兮兮的脸蛋。
凌顾!这是八岁的凌顾!
向雪诗的心跟着突突突的跳了起来,这个八岁的凌顾好似流浪猫一样瑟缩在角落里,穿着破旧的棉袄,黑瘦的胳膊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脸蛋脏乱不堪,头发上身上落满了雪片,只有一双眼睛,澄透的好似无垢的水晶,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在十二年以后,竟然变得异常的冷酷无情。
向录严显然也看到了凌顾,他放下怀里的娃娃,接过老张手里的灯笼刚要站起来,却发现一双小手正紧紧的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