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顾并没有太多的安慰之语,只是一直牢牢的握紧她的手,好似为了让她安心一般,而脸色却是颇为凝重的一直盯着窗外,似是再提防着什么。
向雪诗咬了咬牙,终于压下心口的恶心和心悸,终于缓了口气儿,抽回了手。
凌顾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一切依然如同刚出门一样。
刚才的那一幕让她想起了太多,本来已经模糊了的记忆,现在历历在目,清晰的连那血沫子横飞四溅的模样都好似数的清楚一般,她隐隐又开始觉得恶心,胸口好似堵了甜腻的腥气一般愈发的难受。
她又怕凌顾看出端倪,只好抹了垫子,拉过被子执意要睡觉,凌顾只好帮她掖好被子,将暖炉放在她的脚底,而后轻轻的摸了摸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睡吧,等到了客栈就好好的歇息,凌顾会一直陪着小姐。”
向雪诗闻言点点头,她不说话,的确是因为吓到了,却是因为回忆起了过往的种种。
马车颠簸,不能安眠,她睡得很浅,浅到凌顾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让她立刻醒来,但她依然闭着眼,假意自己已经睡着。
马车颠簸了三日,她也睡了三日,凌顾一直陪了她三日,而这三日,他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解开过。
越往南走,气候愈发的暖和,只她怕冷,依旧抱着暖炉不肯松手,凌顾便随了她,日日亲力亲为,连婆子都不准上前伺候。
这使得婆子们不免眼对眼使起了眼色,毕竟是经历过世事的人了,眼睛的确是毒辣的很。
晚上去客栈里歇了,凌顾仍旧不忘点了香酥肉,只是这肉油腻腻的,不如婆婆做的好吃,她草草的吃了几口,便睡下了。
有照顾的婆子睡在外间,凌顾则跟向三睡在隔壁。
白天睡得多了,夜里自然便睡不着,老大夫知道了什么突然被凌顾所杀?她的脑袋飞速的旋转,难道凌顾身子有恙?可她怎么不知道?曾经凌顾生龙活虎,踏青骑马无不风流倜傥,那里像身子有恙的样子??
那是什么??难道是自己被人吓了毒,大夫看了出来??可当时爹爹也在身边,若是自己中了毒,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爹爹,也就不会有这桩命案了!
她睁着眼睛,顿时眼神一亮,倏地从床上惊坐而起。
坏了!不管是这老大夫知道了什么,爹爹势必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现在老大夫死了,那么下一个,岂不就是爹爹?!!
想着掀被就要下地,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明月下光洁的格子窗上倒映出几个模糊的影子,而后慢慢的,胳膊举起来的时候,便落下细长月牙儿形的条影儿……
向雪诗眉头一皱,心下明白,那影子举起来的,是刀!
麻利的用被子裹了枕头,而后一个转身利落的翻身躲在床下,刚放下床单子,窗户便开了一条小缝,接着几只漆黑的靴子悄无声息的落地,她扫了一眼,月光下三双黑靴,好似猫儿一般轻轻踏过地面,慢慢的走到床前。
黑暗里,刀剑划裂空气的细微声响只“翁”的一声,接着半截刀尖兀自自床板直插在眼前,黑暗里寒光只一闪,便瞬间又自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