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到了那林子与黄沙交接处，踉跄着下马，不知是谁的血已经染红了黄沙。
空华趴在地上，散开的纱衣沁着大团大团的血迹，像是自黄沙里长出的艳丽的花。
“空华！！”她大声呼唤着，声音被吹散在风里，风声如泣，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低泣。
扶双跑到空华身边，空华有所察觉般微微动了动脑袋，动作虽然细微，但对此时的扶双来说，却是最大的安慰。
她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看着他右脸上沾着的血液和黄沙，格外狼狈。她瞪着他，半晌，带着重重的鼻音道：“虽然破相了，不过好在还有命在。”
空华胸口上的血把整个前襟染成了暗红色，不过扶双也发现那里没有血在就出来。不由得安心，她突然觉得空华能够自动愈合奇不奇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空华的脸色格外的白，不同于往日那种透明干净的白，隐约透着一丝青灰色，更显得他一双漆黑的眼如同墨染。他笑意浓然的将她望着，微微带着促狭：“我若是破相了就讨不到媳妇儿了，到时候你就嫁给我吧！”
扶双只当他是玩笑，笑容加深：“那你也要打的过我师兄才能把我抢去啊！”
空华沮丧的闭上眼：“那可就惨了，我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扶双嗤笑一声，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恶狠狠道：“你下次再逞英雄，我就不给你收尸了！”
“真是无情啊！”空华咳笑，颤抖的抬起袖子悄悄擦去嘴角溢出来的血，转过脸静静地凝望她的侧脸。
“小扶？”
“别说话！”
空华轻笑：“我是伤患啊！”
“伤患有这么多话的吗？”扶双没好气说：“有时候我真想亲手宰了你，免得你下次再做蠢事害我……”
空华目光灼灼的将她瞧着，她颇不自在的红了脸，闷声道：“你若死了，我会伤心。再怎么样，我们也是朋友嘛。”又恶瞪了他一眼：“所以！你若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空华暮然失笑！
笑声爽朗干净，随风飘远。
扶双恼怒道：“笑什么笑？！”
“咳……小扶？”
“干嘛？”
“其实我是不会死的。”他似玩笑似认真。
扶双嗤笑：“没有人是不会死的。”不要戏弄我了，空华。
空华但笑不语。
扶双道：“空华，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空华没有回答。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空华嘴角一抽：“我想做你的脸，可你不要我。”
“……”扶双：“我把你活埋在此处可好？”
两人的身影在风中远去，飘飞的衣衫缠绵在一处，白的蓝的融成一片。
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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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绵城，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将远近山川染成了一副宏大的水墨画，扶双背着空华回到堂口时，一道身影澎地落在她面前，阻了去路。
一滴汗落进扶双眼里，刺痛难当。待她好不容易睁开眼，入眼只见一花色衣裳的男子挺尸一样躺在她脚边，要不是那身衣裳似曾相识，她几乎要认不出这人。
杀不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