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之前的俯仰之间，却好似良久的沉寂。这是罗刹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仔细打量他的轮廓，深褐色的眸子里透露着鲨鲸一样犀利而敏捷的气息，羸弱之中伪装隐藏在深海之处的能量，那是令人恐惧晕眩的残忍和温柔，危险的临近。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再过来我会代替冤死的殷素儿杀了你！”罗刹皎执剑望着他带着丝丝柔情的目光，那是一湾让人看了就会不禁神伤的忧郁之眸。
男子以掌握剑，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更浓，声音清朗：“你不会伤害我，若是你有心伤我，你早就那么做了不是么？你和她一样心地善良，从来不知道如何伤人，只知道救人，只知道不顾一切地去保护别人……”
罗刹皎站在他的面前，凝望着他深邃而温柔的目光不动，身前再无声息，只留下良久的沉寂。她颓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做帝王的孤独和哀伤，或许他也是为她惋惜的，他相信殷素儿并没有阴谋杀害赫连政，但三日天牢的下场却为何……
双手忽的紧紧攥住了腰间摇摇欲坠的金玉佩环，细长的指节幽白而冰寒，握住佩环的手掌心倏然冰凉。只是睨着眸子的一瞬间，趁着赫连政还在恍惚之中，罗刹皎将抵在赫连政胸前的齐月剑随手抽离。
“这的一剑是我代替死去的殷素儿刺的，从此之后两不相欠。”穿过那混沌而略带喑哑的剑音，清脆的女音落地，金玉佩环顺着他眉间的萧索，在混沌的剑身之上渐渐地划入男子的掌心。
喉头干哑，光裸的上身只是微微一个轻颤。握紧了掌中的佩环，他凝眸看着胸前她留下的浅浅的一道剑痕。蜿蜒的血蛇悄然流淌……
当赫连政再抬起深褐色的眸子，屋门已经打开，朝着那如雾霭一般迷蒙而浅淡的阳光看去，那一袭浅褐色衣袍的男子单薄的身影渐渐淡出他的视野里，脸颊飘飞的碎发在幽光之中渐渐杳远成了一缕缕萦绕在风中的断线。
已经是黎明。
罗刹皎出了那黑暗之处不久，那双从黑暗之处延伸出来的眼睛里透出温柔静静地凝望着，没有带进一丝的寒冷。
一脸绝望，心脏……不由地抽痛起来。
男子手心里握着的是金玉佩环，低眸之间恍若猛然间惊醒。
她不是别人，她是殷素儿！赫连政啊赫连政，你怎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她离开？
赫连政提起地上的龙袍便要迎门而出，却被一众禁卫军拦下，定睛一看竟是皇上！左将军微微俯首，上前一步道：“皇上，您没事吧？”
“听着，朕要你带着禁卫军即刻封锁鉴赏大会的会场，以及整个院子。一具死尸都不许放出去！朕……要找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他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失望的气息，眸中的复杂和压抑转眼之间被冰寒冷酷取代。
左将军立即单膝跪地奉旨成命，倏尔抬眼间他看到赫连政唇角恍如一抹疾风吹散了氤氲许久的迷离。
见所有的禁卫军都奉命离开，他的眼底蓦然席卷一阵慕寒。
“这次，朕一定不会再放你离开，殷素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