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仙府遗迹当中出来,便看到薄如蝉翼的刀锋斩了过来。
陆凡没有动,也没有躲。
他只说了一句,薄如蝉翼的刀锋便在他脖颈三寸之处停住了。
“我当你是我的女人!”
“什么,你,你说什么?”
司徒清薇真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今年只有十岁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明明知道是他杀了父亲,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定是存心戏弄!
“你找死!”
“如果你可以,我愿意!”
陆凡淡淡笑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不闪不躲。
刀锋向前,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只要司徒清薇手腕一抖,就会斩掉他的头颅,就会杀了他。
可是,刀锋迟迟未能再向前,他可以感受到刀锋的颤抖。
“其实,杀戮之夜,死在剑下的应该是我,可是司徒叔叔却……”
“你,你说什么?父亲他,他怎么会……”
陆凡缓缓睁开了眼睛,凝望着颤抖不已的司徒清薇,重重一叹。
“在与司徒叔叔斗剑之前,我曾同时运转两部心经,险些走火入魔,但心中却留有魔性……当时我以为司徒叔叔没有领悟剑道,我错了,司徒叔叔的剑道境界在我之上,却用剑意,通过剑心给我祛除魔性,让我领悟了风云剑法……最后一剑,司徒叔叔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陆凡顿了下,继续道:“直到我在这里看到了尸人,在这里看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司徒叔叔为何会那样抉择,为什么会将游龙剑赠与我,为什么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你骗我!”
司徒清薇手中的刀掉进了湖里,捂着耳朵不愿再听,心中却是很明白,陆凡说的不假。
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父亲,了解父亲的剑道境界。
父亲的心眼是在母亲离开的时候开的,自从母亲离开之后,父亲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无欲无求,变得充满了爱。
小的时候,总听人说谁谁谁的剑道境界卓绝,听了这样的话就不甘心,如果父亲去与那人斗剑,那人绝对会败在父亲剑下。
父亲才是西城卫的第一剑客!
父亲的剑可以洞悉一切破绽,父亲的剑道境界即便是遇到真武也能全身而退,只是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再没与人斗过剑。
“小薇,答应父亲,如果今夜过后父亲没有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司徒清薇想起了杀戮之夜父亲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她已经没有了泪水的双眼之中湿润了。
“小薇,我将你母亲留下的心经放在了……答应父亲,一定要找到你母亲,告诉她,父亲今生能够遇见她是上天的恩赐,父亲此生无悔。”
司徒清薇明白了,彻彻底底的明白了,父亲的抉择,流着泪的双眼本已经没了光彩,此刻渐渐地有了神采。
不是悲伤,是一种坚定的信念!
“去给司徒叔叔上柱香吧!我想司徒叔叔最后是想一个解脱,也是一种成全!”陆凡凝望着面前的少女,他可以感受到少女身上的冰冷被温暖取代,他知道少女彻底的从仇恨之中走了出来,藏在心底的真相背后是什么,司徒景宏当时为何抉择,他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了。
望着面前的少年,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荡漾开来,司徒清薇此刻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谢谢他。
沉默着,司徒清薇点了点头。
陆凡让红花和绿竹拿了香和一坛清酒过来,与司徒清薇一起来到清河河畔,杀戮之夜过后陆凡早已经亲自将司徒景宏的尸身立了新坟。
到了坟前,两人给司徒景宏上了香。
陆凡揭开了酒坛的封泥,将半坛酒洒在坟前,仰头将剩下的半坛酒喝光。他从不喝酒,今天却喝了。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司徒清薇黛眉微凝,望着墓碑,在心底轻声的问:“父亲,你好傻,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到母亲,将那些话亲口告诉母亲?你做出这样的抉择,将我托付给他,你让我该恨他,还是该谢他?”
“父亲,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杀戮之夜过后,就算你能活下来也要带着我逃命,家族的杀戮不会留下余孽,所以你选择了离开……可是,你让我怎么办?父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风轻轻地,云静静地,坟又怎么会回答。
司徒清薇望着墓碑,忽然看到墓碑旁边,一株小草从泥土之中冒出了头。
忘掉过去,好好活着!
“父亲,是你吗?我不要这样,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不要一个人……”
恰在这时,陆凡将空酒坛扔到了河里,伸手揽着她的腰,对着墓碑沉声道:“司徒叔叔,你放心,你的成全,你无私的大爱,你将清薇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陪在她身边。”
“谁要你陪,你个混蛋,死小鬼!”
“你是我的,我不陪,谁来陪?”
坟前,两人相视而笑,心与心相通相连,你懂我懂。
日落西山,这夜,两人在坟前静静依偎,没有离开。
当旭日东升,曙光乍现,黑暗褪去的时候,两人对着墓碑三拜,披着曙光,转身离去。
正如,黑暗过后的光明!
回到静心府,陆凡第一件事便是跳进静心湖将司徒清薇的无情刀拾上来。
司徒清薇却没有接,将破天刀也扔了,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这两把刀也无需再用了,你修炼吧,我出去走走。”
“还会回来么?”陆凡淡淡地笑着。
“不一定!”司徒清薇走了两步,停了下来,道:“不过,就这样放过你似乎是便宜你了。”
“嗯,没错!”
“死小鬼!”司徒清薇转过头,冲他笑了下,转身向府外走去。
望着离去的背影,陆凡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见她彻底的放下了恨,陆凡打从心底里开心,只是陆凡却觉得,她似乎还有什么心事没有说出来。
罢了,等到她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心神一动,陆凡进了仙府遗迹当中,吞天殿第一关还等着他去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