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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却是旧时姐妹

皇后只是微微颔首道:“玉夫人侍奉皇上辛苦了,折腾了一大早,本宫也乏了,玥夫人留下陪本宫说说话,其他人都下去吧。”说完,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内室,留下一干姐妹陆陆续续地出了这坤宁宫。

碧玉临走前有些得意地看看青锁,眉宇之间是掩饰不住的高傲。青锁无奈摇头,到底是丫头出身的,没经过什么礼仪的训练,不知这宫中深浅。不过她反倒有些羡慕起这个女子来,若是自己身上有碧玉一半的灵气该多好,可惜……她的灵气,早被磨尽了,连渣滓都不剩。

她摇摇头,甩开这无端的愁绪,不理会碧玉那颇有深意的眼神,虽然碧玉是因她才得了恩宠,可她还不至于将这个以色侍君小丫头放在眼里。

方才皇后叫她进内室说话,青锁不知道皇后这是卖的什么关子,故而整理好情绪,在若然的搀扶下进了屋子,出乎意料的,才一进门便迎上皇后带着笑意的脸,还朝她招手。

“锁儿,你过来让本宫瞧瞧。”

青锁缓步走过去,坐在皇后身边。此时她才敢打量这个雍容华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皇后生的如同她的名号一般,落落大方,端庄秀丽,那身上的凤穿牡丹的袍子更是将她的贵气衬托的更为明显。

“皇后娘娘万福。”

“锁儿可是不记得本宫了?”

青锁仔细又看了看皇后,面前闪过一个桃红身影,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轩姐姐?”

没错,面前的皇后正是当初与青锁一同嬉戏过的凌紫轩。青锁自十三岁便离开了王府,七年之后才回来的,自然不知道当日的玩伴已经成了当今的皇后。

凌紫轩轻轻抚摸着青锁的衣袖,看到她那苍白的面容之后又是一叹,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

“你啊,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总是被人欺负。”

还记得当日在王府,青锁因出身而被下人们看不起,因此很多粗活都是丢给青锁去做的,做的不好了受罚的也是青锁。那一年,她才十岁,才被王爷领回家一个月不到,那日正被管事的姑姑追着满院子地打,正巧丞相家的小姐凌紫轩前来找王爷,看到青锁哭的如同泪人,哭着跪着求姑姑,心中怜悯便开口向王爷求了个情,王爷这才把她放在身边培养的。

时过境迁,当日的两个黄毛小丫头如今也出落的貌美如花,又都进了宫。只是,一想起儿时便又想起了王爷,青锁禁不住又在心里滴血。她本就不该奢求太多的,她只是一个下人,是受王爷抬爱才能得到大家小姐的教导,这么些年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是托王爷的福,她怎能再得寸进尺呢。

凌紫轩看到青锁心下沉重,知她这几日是受了委屈,因而才面色不好,握着的手忍不住又添了几分力道,好似如此才能将两颗心放的更近一些。

“我知你当日在王府是受万千宠爱的小姐,如今刚进宫来,再加上皇上的行为,心下沉重也是必定的。你莫要害怕,今后若是有什么事,你自来找我,当日在王府时有轩姐照顾你,而今在这皇城里,轩姐依然在你身边。”

只几句话便让青锁落了泪,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皇后的厚爱,她不禁扑通一声跪在了凌紫轩的面前。

“青锁谢娘娘厚爱,只是,皇上对青锁,您也是知道的,青锁不敢连累了皇后。事到如今,青锁什么也不求,不求皇上宠爱,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希望我爱的人都好好的,就够了,真的……姐姐,青锁便是死在宫中,那也是命中注定,姐姐莫要将皇上的宠爱和这几世修来的福分放在青锁身上。”

青锁知道,皇上对皇后是极好的,皇后如今是名符其实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青锁只是一个小丫头,儿时能得到皇后的垂怜,能得到王爷的教导已经求之不得了,她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她想要的,只是她爱的那些人过得比她好。

想到此,青锁“咚咚”给凌紫轩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额头也隐隐地渗出血丝来。

凌紫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慌乱间,青锁已经站起身来,转身便拉着若然出了坤宁宫,只留下一句“姐姐保重。”

青锁一路从坤宁宫几乎逃似的往回跑,本来穿着的鞋子就不大合脚,一个不小心就跌在了路上。青砖铺成的路,因为清晨的露水而湿漉漉的,摸在手上都是冰凉冰凉的。

若然在青锁倒下的一刹那禁不住喊出声来。

“主子,主子!”刚要将青锁扶起来,身后便响起了一个讽刺的声音。

“哟,这是谁在前面挡路呢,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奴才,走路跌跌撞撞地不看路也就罢了,跌倒了还不知道起来,非得挡着各宫主子们的路么。”

青锁赶忙在若然的搀扶下爬起来,回头正看到贵妃洛菲菲,赶紧屈膝行礼。

“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洛菲菲一看是青锁,本来满腔的怒火,看到青锁那满身泥土的狼狈样也禁不住想要笑出来,这人要是运势不好了,真是走路都倒霉呢。她笑着挥挥手,“原来是玥夫人,起来吧,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还不快送回雨花阁好好伺候着。”

若然赶忙颤巍巍地跪下:“是奴婢不好,没伺候好主子!”

青锁赶忙想洛贵妃行礼:“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若然的事,挡住了洛贵妃的去路,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洛菲菲只是摆手:“不妨事,快些把路让开就是了。”

青锁赶忙拉着若然给洛贵妃让了路,洛贵妃的娇辇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虽是一直低着头,却也能看到洛贵妃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青锁看着洛贵妃那骄横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苦笑,也许她生来就不是小姐命吧,即便身在富贵的位子也是无福消受的。

如此想着,青锁在若然和小成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雨花阁。这里,清脆的雨竹依旧茂盛,树上的杏花仿佛又开了一季,依旧的香气四溢。桌上还残留着已经冷掉的小瓶梅子酒,此刻她真想把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看看这漂亮的白玉杯子是如何同她一般破碎的。

可是她不能,多少的苦,她也唯有自己吞。一滴滴眼泪从眸子里倒流回心里,心里酸酸涨涨的,好难受。偌大的皇宫,她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还要被折磨多久呢……为什么才第二天,她就已经有种快要到头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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