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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昌延殿就在御书房的东南面,距离不远,容兮与燕王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昌延殿门口。

门口的太监见燕王的仪仗队,立马跪下,齐声道:“陛下万安!”待燕王进了昌延殿,那些太监便自行起身。

容兮心中悄悄记下,原来是要说这句。

刚进昌延殿,容兮便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下,容兮恍然大悟,原来,太监宫女说的是一套,群臣说的是另一套,会不会其他人说的又不一样呢?

“众卿平身!”容兮只见燕王虚抬右手,没做停留,径直向内殿走去。

“谢陛下!”群臣再次低头,齐喝道。

容兮跟在一旁,眼睛看向前方,余光却在四处打量。这昌延殿主色调同样是玄色,数百名臣子分左右两列而坐,每一张小桌子坐两人,桌上一壶酒,一个果盘,几道美菜肴。不过,这些臣子,她一个都不认识,木丞相并不在这。

进了内殿,又是一阵齐呼,容兮想着她这是借了燕王的光了,这么多人跪拜。

内殿与方才的外殿不同,虽同样是以玄色为主色调,可是装饰却更为精致。名家墨宝,檀香木桌,各个都价值不菲。

内殿设有一张大圆桌,圆桌边此时站着八人,这八人,她就认识两人,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二皇子身边的木丞相。其余六人,容兮快速扫了眼,视线在一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此人在其他五个老男人中极其显眼,很是年轻,貌美,与二皇子相貌不相上下,眉宇轮廓有些相像,目若朗星,翩翩少年,容兮想,这该是个皇子。

那人身侧的位子都是空的,容兮想着,她应该是坐那人身边的。果不其然,还不待燕王与她走过去,那人便扯着嗓子,朝她招手,道:“容兮,容兮,快过来,告诉你件趣事儿,含烟姑娘又有新曲了,我们吃完便去找含烟姑娘听曲吧。”越说越兴奋,那人竟离开座位,朝容兮小跑过来。

这是,三皇子?

今日在街上,二皇子对她说,三皇子与她交好,且经常一起去听含烟姑娘的曲子。若是与三皇子交好,她是不是该有所表示,而不是依旧一副冷脸,可是,正因为交好,她才更应该远离这人,否则,比之其他人,更容易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尤其在这时候,燕国的皇帝,皇子,丞相,重臣都在。能够与皇帝和皇子丞相,太尉同一桌吃饭的,定然是这燕国的重要臣子。一个不注意,就可能露馅。

容兮还没想着该怎么回答三皇子,燕王便已发话:“胡闹!飞儿,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张口闭口就是含烟姑娘,她一个风尘女子,岂能老被皇子挂在嘴边,飞儿就不怕有辱圣听,还不快滚回去。”语气有些严厉,容兮却能听得出一丝宠爱。

那三皇子似是怕极了燕王,立马憋着嘴,委屈地走回原位,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委屈地看着容兮。容兮很想扶额,这个人,是三皇子,可怎么看,还是个孩子。虽然看上去年岁比她稍大些。

说到年岁,她还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只知道14岁开始做太尉,如今,做了几年太尉?

随着燕王向圆桌走去,燕王先入座,如此,圆桌就只剩一个座位,这座位与两旁都有些距离,想来是照顾她三步之内不近人的规矩。容兮坐下前,看了眼挂屏,挂屏后隐约坐着一人,看身段该是个女子。没再细看,容兮入座。

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容兮都快流口水了,不愧是皇帝要吃的饭菜,这么多,和满汉全席差不多。

可惜啊,这么多菜不能马上吃,得等着燕王动手,他们这些臣子才可以拿筷子吃。

“看来容兮太尉是真的饿坏了,哈哈,还是个孩子啊。”燕王看了眼容兮,大笑道。

“让陛下笑话了。”容兮嘴角抽了抽,不自然地笑道。

“这是特地给容兮太尉办的洗尘庆功宴,容兮太尉不必拘束,想吃就吃。哈哈哈哈。”这皇帝像是心情极好,很是愉悦,容兮想着。

“容兮,快吃,这是你喜欢吃的光明虾,父王都说了,今日你是主角,饿了就赶紧吃吧。”三皇子一副好朋友的样子,给容兮夹了两只虾,而后,又给自己夹了些菜。

虽然知道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但是,没有办法,她实在太饿了,况且,皇帝也已经发话了,她就算不礼貌,皇帝也不能拿这个说话,于是,她朝三皇子淡淡笑了下,很淡很淡的笑,便拿起筷子,开吃。

“三皇弟与容兮太尉果然感情很好,我这个亲哥哥都羡慕了。”二皇子的声音幽幽地在对面响起,容兮拿筷子的手顿了下,闻声看去,望进了二皇子略有所思,戏谑的眼睛,不明所以,又低头吃虾。

“二哥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我与容兮交好,我的三皇子府与容兮的太尉府比邻,我们是邻居,关系当然好了。”三皇子理所当然道。

容兮没理会两人的你一眼我一语,她只关心他们说话内容中对自己有用的部分,其他的,通通过滤掉。

没多久,方才的挂屏后,传来一阵优雅的琴声。这琴音细腻婉转,如小泉流水,容兮仿佛看见一个女子,在月圆之夜,对月抚琴,借琴抒情,表达相思,旁边青松摇曳,泉水叮咚,更添幽静。

“铮”一曲毕,容兮放下筷子,眼睛环顾一圈,除了她和边上的三皇子在一边吃一边听外,其他几人包括燕王在内,都放下筷子,细细倾听,很是享受。

须臾,燕王看向容兮,笑着问:“容兮太尉觉得这一曲如何?”

“余音绕梁,天籁之音。”容兮中肯地评价,这一曲的确不错,虽不是“此曲只应天上有”这境界,却也差不得太多。

“哈哈哈哈,婷儿,你可听到了,容兮太尉说你这一曲乃天籁之音,这回,你可高兴了?”只见燕王突然大笑,对着挂屏说道,“还不出来谢过容兮太尉。”

容兮被燕王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也随燕王向挂屏后看去。只见,挂屏后原本坐着的人站了起来,两步间,挂屏上的人影消失了,挂屏旁出现了位曼妙的女子。

百花髻,金步摇,眉目如画,唇若涂朱,两颊各带一丝羞红,娇艳欲滴,鹅黄罗裙随着她的莲步轻迈而轻轻飘动,眸光含情,正略带羞涩地看着容兮,乍一看去,是个温婉贤淑,冰雪聪明的女子。

可惜,这样的女子却让容兮一阵头疼。瞧她从这女子眼中除了羞涩还看到了什么?爱慕,赤裸裸的爱慕,她若是个男人,估计就会拜倒在这女子的石榴裙下,可她偏偏是个女子,如何能消受美人恩?

“舒婷谢过容兮太尉。”那女子迈着莲步来到容兮跟前,点点头,算是谢谢容兮方才的那句“余音绕梁,天籁之音”了。

容兮不知这女子是何身份,她虽有猜测这女子是公主,也保不准不是公主,是郡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装傻充愣,以不变应万变。

岂料,她这样的姿态却被人误解是被这女子吸引,移不开眼,痴痴然了。

那女子脸上的娇羞更明显了,白里透红,就像那红苹果,让人忍不住咬一口。容兮想着,这样的女子才是貌比花娇,她跟人家比真是差太远了。

“容兮,容兮。”一旁的三皇子见她神色似乎不对,叫了她两句,忽而又道:“这就看呆了,三皇妹可没有含烟美丽,她方才那一曲也没含烟弹得好听,怎么没见你看含烟看得痴呆。”

三皇子的碎碎念,就像是一把匕首,将一幅无比美好的画给划破,内殿的氛围沉了沉,又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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