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云赫再次站到嘉兴最繁华的闹市区,仰望荣腾大厦,此时距他离开嘉兴已有一年半的光景。
电梯依然如故,隔音超好。
到了28楼,荣云赫走出电梯,身后跟着安原安廉两名特助,安廉稳稳地托着一个不大的密码箱。
“赫总裁好!”乖巧的前台小姐立刻起身迎接,露出甜美却职业又略带惊讶的笑容。
于是时光便真的过去了,今非昔比了,那时只是顶着董事长儿子头衔的荣云赫,如今已是独揽荣腾大厦全部股份的幕后总裁。
为什么要说“幕后”,那是因为他对荣腾的所有会议和监督都是通过视频和传真的,逼不得已的莅临也是由安原安廉两特助代替出席的。
今天之前的一年半,他没有踏进嘉兴这个令他痛彻心骨的地方半步。所以当前台小姐再次见到荣云赫也会表现出惊讶神情。
走进总裁办公室,荣云赫站在落地窗前抬起头向着楼顶方向望去,仍然是嘉兴略显灰败的天空,一年前与一年后,天色与空气不曾有变,远近次第错落的栋栋楼宇下穿插着一条条蜿蜒的马路或小道。
荣云赫怔怔地看着,双眼充盈着液体。
“赫总!”站在门口等候吩咐的安原终于忍不住唤了声发呆的荣云赫。
安原或许想提醒老板他的举动可能有几百个人注视着,也或许是心疼弟弟安廉,双手作筋骨地捧着密码箱也不见荣云赫让他放下。
荣云赫回过神,目光落在那个密码箱上,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箱子。
“你们出去吧!没有我叫传,任何人不得进来。”冷冷的眼睛掩饰了荣云赫的悲伤。
他坐在转椅上,抚摸着密码箱,嘴里喃喃自语,使劲想保存起来的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
元旦那天的荒唐婚礼在这一刻又像被荣云赫抓住了一根丝头,然后抽丝剥茧般的理出了头绪。
那声穿过肉体的枪响和国宴中心门口的强烈撞击声,此刻似乎就在荣云赫的面前重演——
“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谢华,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范静扑在已奄奄一息的吴谢华身上痛苦。
手枪走火,枪口正对着吴谢华胸口。
“静!好好……好好活下去,靠……靠自己活下去”吴谢华艰难地说完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便成了临终遗言。
正大家魂飞魄散之时,刺耳难听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在楼下响起。
荣国盛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他脸色突变。
“不……我的女儿啊!”荣国盛破喉地惊叫,然后狂奔出去。
范静和荣云赫闻言,目光呆滞了两秒,本能地连滚带爬冲向窗户,在二楼的国宴中心往下看,一目了然。
谁都看得出,蓝色轿车急刹车也为时过晚了,它的车前躺着一个身着白纱的新娘,可以看见鲜血像黑油一样从她身下流出来,逐渐汇成一滩。
“心……儿……”
“女儿,我的女儿……”
趴在二楼的两个人呆若木鸡,他们摇着头不敢去相信。
“没有呼吸了。”路人蹲下来手指触到格心鼻前,然后无情地宣判着某种结果。
荣国盛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这个他几分钟前才知道的亲生女儿。
格心是睁着眼的,说明她死前是受了多么大的惊吓和恐惧。
血红染红了她的白纱,拖裙似乎在滴着血泪哭诉为什么她没有带它走进春天。
“我错了吗?我错了吗?”范静号嚎大哭起来,指甲抓花了自己的脸。
再次望向格心,荣云赫看到她身边好像盛开着彼岸花,一朵一朵延伸开来,开满了整条马路。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僵硬,似乎听到格心“哥哥,哥哥”呼唤着他,空洞的眼神全是无助。
荣云赫开始笑,大声地笑出了声,他知道今天以后,他和格心就是彼岸花,她是花他为叶,从此两两不相见,活着都是不能爱,何况现在。
三天后,因坠楼昏迷的荣云赫在医院里醒来。
还好国宴中心楼层底,荣云赫直线下坠时又被树枝勾了一下,否则他的跳楼徇情就成功了。
在欧秀莲地焦急呼唤下荣云赫渐渐地恢复了神志,他第一句话问的是“心……心儿……呢?”
他满腹的绝望,他甚至不知道,格心是他妹妹还是姐姐。
“她……她……已经……”欧秀莲别过头,停顿地不愿告诉他真相。
欧秀莲此刻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只觉得这一生太笑话了。
荣云赫逼视的眼睛和固执的神情,欧秀莲知道这事是瞒不过去的,即使瞒得了今天,明天后天呢?三思后,欧秀莲实话道来。
荣云赫连格心最后的遗容都没有见到,他发疯似地在病房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赫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让她入土为安吧!”欧秀莲抱住像得了失心疯的儿子。
“不,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荣云赫歇斯底冲着欧秀莲吼叫。
他跑出病房,跑出医院。
荣云赫的双拳越握越紧,隐忍的眼泪终于汹涌,他沉思着,回忆着,思念着……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拉回了他这根记忆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