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镜花水月(2)
还未进去,就听得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声音,没来由地生起一股子嫌恶。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剑离自问。婚期在即,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第一次怀疑自己,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剑离在房前停住了,正思量着是不是就此掉头,不想,里边在发脾气的嘉禾公主向剑离迎了过来。嘟着红红的小嘴,主动圈上剑离的胳膊,也不发脾气了,将剑离扶进了屋内。剑离登时黑线,这个女人?在婚期之前就来了月华国还闹嚷着要在这儿住下已是不合礼法,现在倒好俨然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把王府弄得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最遭的是剑离还得应酬她,毕竟自己还需要借助他风影国的兵马,如此就成了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剑离没好气地坐在红木的椅子上,看着女子放下自己的胳膊,起身为自己泡了一杯茶。茶一看就是好茶,只是剑离却没这个心情。接过去直接一饮而尽,又有起身的想法。却是全数落入了对面女子的眼里。女子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水雾,满脸的委屈,小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刚还在发脾气的公主,“你又要走了。”是在问,还是自言自语,声音里除了小心还是小心,卑微的存在,一颗少女的心。剑离看得女子这般,也是无奈,又回去坐下。不想,只是这一步就让女子破涕为笑,笑靥如花。女子开始跟剑离聊起了很多事情,只是剑离心不在焉,什么也没听进去。对面的女子好像也知道,只是她不去计较,只要他在身边就好了。
爱到卑微,是谁的不幸?
其实,这个嘉禾公主生得也是一个美人。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若是换了其他男子,怕是对其趋之若鹜,只消美人的一刻眷顾。只是,在剑离眼里,什么也看不到了。自从遇上那个女子,他的心就被填得满满的,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此女,自己只能负了,不过自己会让她终生衣食无忧,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剑离想道。只是他不曾想过,没有了心爱之人的眷顾,要这些钱财又有何用?只是什么都可以给,唯有这颗心是剑离给不起的。······终于,剑离找了个借口,终于此女肯放剑离离去。而剑离得了自由,脚下生风,直向“水云间”而去——
天若早就醒来了,只觉头晕脑胀,什么事也不记得了。隐隐地觉着被人抱在怀里,只是记不大清,怕是自己的幻觉了。如此,又是满脸通红,怎的自己如此想要人抱了?天若这副娇羞模样尽数落入了剑离的眼里,剑离看得痴了,呆了,刚才因为另一个女子的郁闷也全数烟消云散了。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在床边很自然地坐下。天若却是一惊,虽然知道来人是剑离,可是这样坐在一个女子的床边貌似不符合这古时的礼数吧!“你来了。”平平淡淡的声音冲走了剑离大半的狂热,稍稍冷静下来,“自己的若儿还真是一个冰美人啊!”不觉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天若酒醉的模样,那岂是酒醉,直海棠未睡足耳。天若被剑离这般热切地看着,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又出现在脸上,这一次较刚刚更红。眼看着剑离又要凑近,天若忙伸出双手将剑离推了出去。不想,这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么匆忙的一推在剑离有了准备之后根本就可以忽略。反而让剑离借势向天若身上压了过去。天若脑中警铃大作,可是还是抵不住一股男性的气息迎面而来。他的身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样奇怪的感觉,心跳得厉害,在害怕什么,抗拒什么,又在呼唤什么,渴望什么。他的唇印在天若的唇上。天若迷离的大眼睛只是看着身上的这个人。小手的推拒似是玩笑一样,丝毫没有威力。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很不喜欢天若的分神,在天若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股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天若脑海霎时清明,不想,男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不要这么不专心哦,我可不喜欢。”似在警告,可这口吻又像是掺了蜜一样甜。天若正要辩解些什么,不想剑离的吻又一次夺去了天若的呼吸。很温柔的吻,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刚刚的伤口,灵巧的舌撬开贝齿,和天若的舌纠缠在一起。天若就这么笨笨地回应着,忘记了该有的思考。
意乱情迷,早春寒冷的空气,此刻却只余炽热,吞噬人般的炽热。红烛尽灭,帘子缓缓落下,两个人,两颗心就在此时真正贴近。一室旖旎,仿佛间听得有人唱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不知不觉,后知后觉,两个在情感上的大傻瓜,终于不再是模棱两可,清晰地见到对方的心意。而这种喜悦和之前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是不一样的,也只有经历了,懂得了,才算是完整。忽然感慨万千,天若总是以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现在请允许我自私地说我需要他,月剑离,不管自己和他那敌对的身份,只为他,活一次。这般任性,是最后一次了。天若答应自己,以后不会任性了,只是,天若其实自己也难以掌控自己,难道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直是在任性吗?当然,这是后话。
也不知是何时辰,一夜的折腾让天若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一般,愤恨地朝身边的男人望去,没想到,他竟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看。天若一阵羞红,别过脸去。可是剑离却是不乐意了,掰过天若的身子,让天若正对着自己。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知说什么好。剑离也很是讨厌如此不善言辞的自己,昨晚的若儿实在太美妙了。那种感觉是剑离从未有过的。自己并不是初尝这般滋味,却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在从前的那些个女人身上是断断找不到的。而自己也是竟饥渴到那般田地,起先还顾虑着天若第一次的身子,不想到后来却是欲罢不能,要了天若好几次。这也是,一早醒来天若没给剑离好脸色的原因,不是说不痛的吗,那么痛,自己都哭出来了。还,还,······想起就是满脸羞红,对上剑离的眼神更是小鹿乱撞,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眼神又该落在哪里。剑离似是看出了天若的局促,自己此番又何尝不是,好像是一个初尝情事的愣小子了······剑离自嘲,爱上她,对上她,注定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
良久,剑离帮天若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当然这只是因为昨晚剑离把天若的衣物给撕碎了的缘故,而这剑离叫丫鬟送进来的衣物天若又不会穿。看着剑离已经穿戴整齐,而自己还是只得借着被子遮挡,天若很是不爽。只得半命令,半诱惑地叫剑离帮其把衣裳穿上。剑离自是乐意之至,如此,穿个衣服就又花费了好大一段时间。
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天若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正盯着自己痴笑的剑离,不觉嗔怪,“看什么呢,魂都没了。”剑离听得,上前,将天若揽入怀里,“看你。好美。”“我有什么好看的?”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溢满了笑容,心里的甜更是要溢出来一样。更是让剑离看痴了。脱开剑离的手,开了门,外间雨已经停了,院里的那几株白梅在风中递送着一缕一缕并非虚无缥缈的幽香——
剑离玩弄着天若垂下来的秀发,似是无意地提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呢?”天若转过脸来,很认真地说道,“那现在开始不要骗我!”剑离听得,只是苦涩,自己何尝不想这么做,只是已经身不由己,和撒谎相比,剑离更担心失去天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剑离垂下头,低低地说着,让天若不觉心跳又加速。不过,她喜欢,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做“安全感”?
只是,后人叹道:情绵绵,意深深,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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