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那一瞬间的亮光如此刺眼,只是一霎那的功夫便足够让人慎得慌,不久雨点便滴滴答答的飘落下来,越来越猛,最后竟演变成了一场倾盆大雨。
连老天爷都这么应景,呵呵,当真是命中注定么?南宫默苦笑,二十几年前的今天是他额娘的祭日,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子威胁,甚至他真的心软了,为她放弃仇恨,他真的能做得到么?至少他犹豫了,面对站在自己身边二十年未相认的‘哥哥’,南宫默无言以对,雨点顺着他的发丝划过他阴柔的轮廓,这一刻,他第一次动摇了积压在自己心中多年的仇恨。
“风北野,我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我不想伤害我喜欢的女人,哪怕她并不在意我。”天知道当南宫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是积累了多大的勇气,终究是为了内心那份无法得到的感情,他抛弃了所有,只求眼前这个女子相安无事。
上官婉儿努力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这次的眼泪是十足的感动,对于南宫默这一让步她心中五味陈杂,愧疚、感激、还有一丝释怀。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下腹的那股温流还在继续,这让她感到不安,不知是痛到了一定境界还是什么原因,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恍惚中看到了风北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想仔仔细细的看清楚,可是实在没有力气,最后终究陷入了一片黑暗。
睡梦中的上官婉儿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雪天,那个时候上官婉儿正在与风北野上下僵持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步入卫王府,一旦踏进这个地方就意味着失去自由,失去自我,可是到最后她还是进来了,因为家族,因为权势地位,她几乎赔上了她的人生。
“别冻着了,送你个东西。”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在雪中冻的瑟瑟发抖,风北野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身边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看来这个小家伙跟你很有缘呢。”
不等上官婉儿反应过来她便感觉手上多了一个不安分的小爪子,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雪白的小精灵,它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上官婉儿不自觉的被这个小东西吸引住了,她将它抱在怀中,抑郁的心情竟然瞬间好了许多,即使漫天雪花在飘舞她也不再感觉那么寒冷。
从那以后她便给它取名叫做绒雪,这也是上官婉儿接受风北野的第一件东西,或许真的是投缘吧,这个小家伙跟她一直相处的很好。
回忆点到为止,上官婉儿的思绪再次被身上的疼痛拉了回来,恍然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北野那双灰暗的瞳孔。这个男人不似以往那样冷峻,他的眉头一直都未舒展过,在她昏迷的那无数个时辰中他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真的一点也不为过,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醒了,他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
“风北野,我是不是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她因为长时间未说话,所以声音很沙哑,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堵得慌。
“是的,你睡了很久,谢天谢地,你总算醒来了。”风北野紧紧握住上官婉儿的双手,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有些颤抖。
南宫默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情景一时间竟有些无地自容,呵,这算什么?他的‘仇人’和他最爱的女子在他的地盘上你侬我侬,而他想要发泄却无从下手,只得极力隐忍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嫉妒,对,是一种极度的嫉妒。
朗先生自然也是看清了这一切,他这辈子阅人无数,年轻人的这些事情他也懒得去管闲事,这下只是摸了摸胡子,随后无奈的摇摇头。
“想不到你这个江湖上号称‘冷面王’的男人也有这样难得的一面?唉,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别的没悟出来,只有一点看的很透,那便是勿恨,勿躁,勿扰,这样最起码不会活的那么压抑啊。”
“我看起来有那么狼狈么?”南宫默无意识的反问。
“当然,不过凭你的势力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在同一棵树上吊死?或许她在你看来很特别,但是你别忘了,她上官婉儿可是有夫有子的人了,你啊,是没戏咯。”说完朗先生便摇着身子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南宫默脑海中响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勿恨,勿躁,勿扰,这三点他当真能做到么?
没错,上官婉儿经过了一夜的痛苦经历,总算顺利生下一名女婴,按照朗先生的说法,她身体的承受能力并没有那么顽强,但是她的心底却始终有种信念,或许是意志力比较坚定吧,此时她终究是熬过来了,而他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不是么?呵,那么他现在还在不甘心什么呢?他自己也看不懂自己了。
“我真的要当额娘了?”上官婉儿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激动,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她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有这一天,可谁知这一天不仅来了,而且来得如此突然。
“是,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婉儿,真的很谢谢你为本王付出的一切,你放心,我风北野这辈子定不负你!”
看着风北野坚定刚毅的轮廓上官婉儿再次不争气的哭了,她最近流泪的次数真的比她这一生哭的次数还要多。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接受眼前这个男人,从未想过自己会体验到初为人母的感觉,从未想过风北野依旧待她如曾经那般真诚。
“风北野,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半晌,南宫默有些艰难的开了口,并不是怕,而是十分无奈和隐忍。
上官婉儿对南宫默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她在最危急的关头任性了一回,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的仇恨会不会真的因此而有所缓解,但是她对他们二人有着十足的信心,时间会冲淡一切,她始终相信这一点。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这一夜对于他们的意义有多重大,南宫默深吸一口气,身后的拳头死死的被他握紧,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毫无预兆的挥出去,但他还是忍了,呵,他以前的忍耐力可没这么好的,如今竟也如此有耐心了。
“风北野,我连唯一的信念都输给你了,是不是这辈子我注定要败给你?”
“我并无意针对你,别忘了,是你三番两次来挑战我的极限,别的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哈哈哈。”南宫默忽然对着灰暗的天空大笑,闪电和雨水不知何时停止的,他只知道他的内心起了波澜,“如果我说我还是要跟你一拼到底呢?”
“仇恨当真有那么重要?”风北野挑眉,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
一直以来他对南宫默的敌意并未有那么深,如果不是涉及到上官婉儿,他甚至都想不到他们会有什么瓜葛,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会是亲兄弟,从小他们就没见过,二十年后的相遇忽然演变成一场无止境的仇恨,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希望的,如果可以,他宁可希望亲情能覆盖仇恨。
“你当然没有那种感觉,亲眼看着自己的额娘在你面前被活活烧死,那种经历你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得到。”
“够了!”风北野内心最紧绷的那根玄瞬间被拉破,他的身世对于他而言一直都是个死结,更是一场噩梦,他何尝不是亲眼目睹自己的额娘被无辜烧死,只是他与南宫默唯一的区别就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时间有所不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甚至比南宫默更加无奈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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