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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伤别离

采萱小心翼翼的将茯苓糕兜在怀中。一路小跑回府,待到梅香阁前,却见守夜的嬷嬷和服侍王妃起居的侍女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交头接耳些什么!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姑娘,你可来了!”守夜的李嬷嬷见到采萱连忙上去拉着她的衣袖。

“都围在这里做甚?王妃该起早了。”采萱不安问道。

“姑娘,这…王妃房里没人啊!”

李嬷嬷一句话,让采萱心凉半截,采萱一边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一边连忙推门进入房中。

屋内陈设如常,只是那雕花铜镜前一只玉蝴蝶步摇静静摆放在那里。大冬天里,采萱硬是出了一身冷汗。她将床幔拉开,果然空无一人,那布衾冰凉无比,显然人已经走了多时!

“王妃定是出门散心去了,别乱想。”采萱小声安慰着自己,然而额间冷汗不停往下掉落,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目光环视一圈,赫然瞧见茶几下压着一封信件。

采萱连忙上前将信件拆开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萱儿,我走了,你勿怨我不提前告知于你,前路未卜,实在不便再将你留在身侧,但康王应允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与莲儿亦可在此留下来。姐妹一场,也没什物件赠与你,床间暗格里有两百两纹银,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萱儿,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照顾我,你是这世上除了父亲和母亲以外待我最真心之人,你和莲儿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也会好好的,勿念!

“王妃!”

采萱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处坍塌了,一瞬间,茫然不知所措来,待哭了好一会,她才吸吸鼻子,将眼泪擦干,将房间环视一圈,发现王妃她一件首饰衣裙都没带走,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割舍掉一般!

采萱将床间暗格里的纹银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银子底部的标记,果然这银钱是那日在醉仙楼夺得花魁所奖赏的,那日花魁拔得头筹,奖赏纹银三百两,底部有张宝记的标识,如果王妃将二百两纹银留给自个,那她身上岂不是只有一百两纹银,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这点银钱怎能够!采萱越想越不安,桌上玉蝴蝶纹步摇刺痛了采萱的双眼,抹了一把眼泪,她觉得自己与这步摇一样,都被人给丢弃在此!

“王妃,你一个人,该如何安好!”

采萱像是想起什么,一把站起来,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就往府外跑去。半路上却被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

看清那赶车之人是飞云后,采萱更加愤懑难平。她知道那马车里坐的必定是康王爷。

“起开。”采萱没好气道。

“你们不拦王妃,拦着我做甚?”采萱恨死这康王爷了,没想到他表面谦谦君子,实则是居心叵测的小人!

飞云素来知晓采萱的脾性,深怕她会不顾一切说出一些大不敬之话来,连忙道:“采萱姑娘,王妃只是出门散会心,不久就会回来了,你现在去哪里寻她,不如在留在王府里等她消息。”

采萱才不会信他说的鬼话,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伤透了心,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身旁连个照应之人都没有。小姐身子本来就不好,想到这,采萱眼圈又红了起来。

“小姐,不会回来的,我得去寻她,她一个女儿家,指不定会遇见什么危险,你们没人心疼,我心疼,赶紧让开,不然你们就从我身上碾过去!”采萱愤愤道。

正在飞云不知如何是好时,康王掀开车帘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着绛色朝服,头发一丝不苟用玉簪簪好。依旧是俊逸非凡,姿容洒脱。

他步履从容,一步一步朝采萱走来!

他倒是一点也不焦急。怪不得小姐要绝意离去。一片真心喂了狗了。采萱心里暗骂道。如果目光能杀死人,想必康王已经被她凌迟无数次了!

康王无视采萱那要吃人的目光,不咸不淡开口道:“飞云,让她走,所有想追寻潇紫涵离去的,都让他们走!”

说罢便头也不回朝府内走去。

采萱暗暗咬牙,小姐才离开,他这连称呼都改了,想他平时里对小姐百依百顺,万般宠爱,原来不过是做戏罢了,好个负心汉!

看了看天色,采萱不敢多耽搁,连忙朝城外赶去!

康王昨日入朝议事,因为太子被废,很多政务便落在他的头上,一直到深夜,皇宫大门早已落了锁,于是圣上便让他在偏殿歇息!一早飞云来报说王妃昨晚孑然一身离去了。康王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晨光熹微,天已不似之前那么冷了,万物开始复苏,王府门前迎春花不知何时开了,金黄色一片,偶尔彩蝶双飞舞,花香扑鼻,飞云觉得明明是一片好韶光,却看到自家主子那初雪未融的脸庞,瞬间打了个寒颤来。

飞云跟着康王进了府,前天夜间,王爷突然告知他王妃如果要离开康王府不必阻拦,他只当是王妃在同王爷赌气,没多少日子便会回府,可心中又隐隐觉得这次似乎没那么简单,又想起采萱所说之言,王妃一介弱女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那将如何是好?正欲开口问王爷是否要加派一些人手沿途保护王妃,却看到康王在一棵金桂下停了下来。

飞云想起来了,这是王妃生辰之时,康王特地从南边给她移植过来的,就是为了博取伊人一笑。飞云顿时心中了然!

“王爷,王妃她只身在外,恐会遇到危险,不如属下派几个暗卫沿途保护她,待王妃心结解开,便会回府了。”

冬雪未化,这颗金桂早已凋零,忆起往日里她为自己酿的桂花酒,唇间仿佛还留存着那淡淡的芳香,康王的眸子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可又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眸光骤然变冷!

康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砍了吧!”

飞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心想也不必在问了,心中暗自叹息王爷果真心狠!

文汐跟着一个卖丝绸的商队一路出了城。她想着去燕北,父亲母亲皆在那边。虽然不能探视,但能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地方也是好的,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动力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身上还有一百两纹银,没想到当初在醉八仙挣来的银钱,还真派上了用场。文汐内心暗自苦笑。兜兜转转一圈,她又回到了原点,天大地大,她又是孑然一身!亲人,爱人,朋友,她都拥有过,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曾经,她一度以为这是上苍在弥补她前世缺失那些爱,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老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当被那人拥入怀中,耳鬓厮磨之时,当他潭水般深眸注视着自己之时,她认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人!原来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啊。还不如不曾拥有过,这样也不用每次回忆起来,就心痛难抑,泪如雨下。

文汐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吞回肚里。不能哭,决定忘记了,就彻底忘记。身上银钱不多,买不起马,只好一路搭着顺风车前进。

走了好几日,商队人困马乏,便决定找家驿站歇歇脚。走了好几里地才看到一家驿站,大晚上的门口居然没点灯笼!夜色笼罩下显得有些阴深深的。好在这商队里大都是会武的,文汐也觉得安心些,便跟着商队领事一同进去投宿!

门打开,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客人也不少。文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她一开始还担心这是一家黑店呢,虽然她是男装打扮,但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真遇到歹徒,还真不知如何应付。

跑堂伙计跑过来殷勤问道:“各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住店,你看着安排。”商队领事人说道。

跑堂伙计点了一下人数,商队一行十六人,但是客栈房间只余八间,伙计为难道:“要不大伙挤一挤!”

这帮商队是从江南而来,是京都几大绸缎庄供货商,这帮人都是东家自己人,不缺银子,文汐跟着他们,都是一个人一个单间,还从未和他人合住过。

她有些急了,此行出来,为了方便,她是女扮男装,如果同住一间房,岂不是要穿帮。

“那也没法子,大伙两人一间挤一挤。!”领事开口道。

既然领事都这样说了,于是一行人便自由组织起来,突然有一长相还算白净斯文的小伙子拍了拍文汐的肩膀和气道:“小兄弟,你同我一间房吧!”

文汐抬头打量了他一眼,此人她识得,正是那领事的弟弟,伙计们都称呼他为冯二爷!

“我晚上睡相不雅,夜间又是打鼾,又是磨牙的,怕扰着兄台您。”文汐忙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冯二爷闻言,温和笑道:“不妨事,在外讲究不了那么多,现在没房间,你不同我住,也没别的地给你住呀!”

文汐想了想对伙计道:“要不小哥你给我找几桌子,在拿几床布衾来!我睡木桌,二爷您睡榻上,这样也不会扰着您。”

尽管冯二爷一再强调不妨事,不嫌文汐夜间打鼾,但文汐还是坚持睡桌上,冯二爷拗不过,便笑着应允了。

待店伙计将一切就绪,已经过了亥时了!

文汐和衣而卧,尽管已开春,这倒春寒还是不容小觑的,她睡在这临时搭的木桌上,感觉手脚冰凉,浑身发冷,她只得蜷缩成一团,将布衾往上拉了拉包住额头,半睡半醒的闭着眼睛。

夜间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文汐瞬间睡意减半,不仅如此,还有男人的喘息声喷在她的脸颊上,这下子她完全清醒过来,她一把将布衾拉开,在黑暗中便对上了冯二爷那满含笑意的双眼。

文汐“啊”的一声,一把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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