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和秦子峰两个人只觉得背后一股阴风,回头时还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身上衣服一紧,两个人已经落在屋顶上,一团黑影恰到好处的为他们挡住月光,也遮住下面巡视的视线。
金鑫刚着地,脚下一片陈旧的小瓦突然开裂,秦子峰立刻伸手,挽住柔软的腰线,防止她摔下去。
她惊得猛然回头,一头乌发随风飘散开来,鬓发上浅紫色的流苏簪子,顺着柔顺的发丝滑落。
两人都担心起来,簪子一旦落下,必定会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黑影身影如蛇,转、扭、卷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已经把簪子在落下的前一秒“拿”了起来,他用簪子在自己手里的黑布上轻轻戳了一个洞,然后俯身掀起脚下的瓦片,用黑布蒙上,免得月光照进去,引起屋里人的觉察。
金鑫差异的看向他,秦子峰更是难以置信,不过,几乎是一瞬间,他已经恢复平静,眼前这个黑影只是穿着紧身黑衣,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而不是披着一身宽大的黑袍,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没有黑袍人特有的腥臭腐烂味。
只要不是黑袍人,事情就不会太严重。
秦子峰和金鑫都看出来黑影功夫了得,但见“他”的行为对自己不仅没有任和恶意,反而像是在帮忙,也都不动声色的凑了过来。
……
昏黄的灯光下,一位身着血色罗裙的女子,微微斜倚在美人榻上,长发披散,双眸紧闭,面色惨白似雪,没有半点生气,要不是她时不时抬起枯木般的手臂,轻抚手下的白猫,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她还活着。
距离榻前近十米处,一绿衣女子跪俯,回话。
“小姐,是奴婢粗笨卑贱,没能让祭司大人满意,请小姐恕罪。”说话的,正是绿萍。
粗笨?卑贱?她可是赫连宓身边最伶俐的丫头,这样的话,任谁也不会相信。
赫连宓失去血色的薄唇,像刀锋一样缓慢张开,“她,想要更好的?”
“奴婢……”绿萍浑身瑟瑟发抖,欲言又止。
“恕你无罪。”
“是,祭司大人,她想……她想要……”
“我?”赫连宓声音孱弱,眼眸依旧闭着,锋利的指甲却猛的一紧。
“喵……”白猫突然尖叫一声,丝绸一样雪白的皮毛上,紫黑色的血瞬间染了一片,刚才还要拼命挣扎,瞬间,已经毫无生息。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这些都是祭司大人说的……”
“我不是已经说过恕你无罪了吗?”赫连宓突然睁开了眼睛,惨白病态的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乌紫的眼角变得十分明显。
她幽幽的问:“绿萍,你说我美吗?”
“美!小姐您可是咱们鬼古村的第一美人!也是咱们鬼古村的第一才女!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就连濮……”
“好了。”赫连宓打断了她的话:“和那个女人比呢?”
“祭……不!那个女人!”绿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改口:“那个女人,她怎么能和小姐您比呢?”
别人不知道赫连宓狭隘阴毒的性子,她近身伺候快一年,多少还是清楚的,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她也是迫不得已。
此时,房门咯吱响起,一个清瘦的灰色身影走了进来。
赫连宓拿起一条丝帕,擦去指尖的坞血,道:“回去把你身上的药粉,洗掉。”
绿萍浑身一怔,屏住呼吸,快速跪俯到美人榻前,接过丝帕,抱起已经被乌血沾染的“白猫”,“谢小姐饶命!谢谢小姐饶命!奴婢告退。”她迅速跪俯离开,到门口时给灰影请安:“族长大人,奴婢告退。”
赫连邱立刻用衣袖遮住手里的玉碗,屏住呼吸,示意她快点离开。
他知道,虽然现在绿萍身上没有任何味道,却有毒。
赫连邱看了一眼女儿赫连宓,立刻把手里的药端到她面前,眼底有些担心,“你怎么能让她进来?”
“我还怕这些吗?”她冷笑,又似乎是在嘲讽。
赫连邱立刻不忍的转移话题:“宓儿,把这碗参汤趁热喝了吧。”
赫连宓微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凄楚,“爹,这些事以后让下人做就行了。”
“这些事,我已经习惯了,换其他人做,我是一万个不放心。”她眼帘微抬,发现父亲鬓角的白发,明显比昨天增添了几根。
“这些参汤,今天本可以不用再喝的。”
赫连宓努力起身,枯干惨白的面色,在血色罗裙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阴冷凄楚;她身形枯瘦,脚步发飘,似乎旁人的一口气也能把她吹倒,赫连邱想要扶,却被她倔强的拒绝。
“只可惜,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为我付出。”
她伸手打开桌子上的画卷,画卷上一身着素纱的女子,坐在车驾内,对着身边玉肌美颜的白衣男子,回眸浅笑,明媚中又不失高雅,简直是一对璧人。
赫连宓为了验证濮阳曦对自己的真心,特意让人“无意”告诉他——半人半神的祭司心脏,可以医治她多年不治的顽疾,以及她会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宏愿。
最后,她还用了苦肉计,把他骗到祭司身边,又调开其他人。
可是,赫连宓没想到,濮阳曦不仅没有杀她,而且还屈尊,亲自把那个女人风风光光的迎接回来。
这对她而言是侮辱!绝对不能容忍!
赫连宓的手指再次落在画卷上时,素纱女子的双眸,已经被锋利的指甲穿透,只留下紫黑的洞。
……
房顶上的金鑫,听赫连宓和绿萍还有赫连邱云里雾里的说了一会子话,本来还觉得没意思,但是,当看到画卷的时候,再加上她事先从绿萍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立刻明白赫连宓憎恨的正是还没见过面的自己!
素未蒙面,就已经被人恨的彻骨。
金鑫瞬间被她的阴狠惹怒,立刻抽出腰间的短臂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