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雅卿嘀咕一声,心中对那男子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这个连面貌都没看清过的男子,或许是对敢于离家出走之人的钦佩。
雅卿就很想离家出走,但种种原因牵绊,纵使备受压迫,她依旧只能栖居若水府。
“喂,你家下人都走了,不用躲了,没事早点离开。”
说罢,雅卿又决定转身离开。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转身,还说凡事过一过二不过三,但这一次依旧没离开成功。
“姑娘,留步。”
雅卿转过身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瞬步出现在面前的男子挡住。
“因为某些原因,十年前那件事我的确不知,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无法看清神情的夜晚,雅卿只能靠语气来判断男子这句话说的还算有诚意,想来是受家中严密保护的大少爷,竟不识得这里是西树林,估摸着十年前正被好好的保护着,生怕他吓着。
哟吼,刚还说耳听为虚,现在是用这种方式来感激她的帮助?
用不着。
“你方才不是还说,那只是我听到的睡前故事,难不成你现在想睡了,要我说故事哄你睡?”
雅卿提及此事只是想把这人赶走,她从没有想过用十年前的事来作为自己见多识广的证明,更何况这还是让她满载痛苦的回忆。
男子笑笑,“你描述的场景倒是我多年期盼,有一日,我的床榻上有我爱的妻,我在她呢喃的柔语中慢慢入睡。”
“你占我便宜?”雅卿脸微微一红,“当心我把你府上的下人叫回来,到时你这位少爷就等着回到家中含金汤匙做金丝猴,同时过不见天日的生活吧。”
不得不说,男女之事也是雅卿心中的痛,倒不是因为她有了思春情愫,而是又要说到她十四还未初羽的事。
神族的寿命比凡人要长上很多,不过成亲年纪与凡人差不多,只要初羽过后确定神族身份,就可以在神族定亲。
换言之,如今若水家十二岁的若水曼醉都可以许人家,可是她风间雅卿却不可以,因为她很有可能只是个凡人。
雅卿第四次要走,却被男子拉住衣袖再次阻了去路。
心中压抑许久的无名之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我说你这人怎么……”
话未说完,墨黑云雾渐渐散去后透出皎洁明月,瞬间照亮了先前还昏天黑地的西树林,雅卿看清了面前男子的容貌。
只一眼,想说什么都变成沉默无话,神族都自诩为神,但面前这人才是真正得到神灵厚爱,竟能生得这般灿烂生辉。
不,就算神费尽心血,也难以描绘出这般面容,在他面前,山河失色。难怪他出现时,天上明月羞得用云雾自遮,连星辰也变得暗淡无光。
皆因一切都无法胜过他的明眸光辉,雅卿手中可怜的小灯笼也成了彻底的陪衬摆设。
只不过在惊艳于此人容貌的同时,雅卿看到了一双冷若霜艳如血的红色之瞳。
这个人竟是……
鲜红如血的魔血妖瞳,是魔族无可辩驳的最大特征。
冬季的确很寒冷,可雅卿此刻无意识的颤抖与寒冷无关,其实她从没见过别的魔族,对红色妖瞳的唯一记忆便是十年前,屠杀神族,带着半面面具的,魔尊。
随着雅卿手中提着的灯笼落地,她用上了最大的力道去奔跑。
逃,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纵使她知道,无论怎么跑,她的两条腿也绝跑不过那个能安然出现在此地的魔族男子。
她跑,只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或许是因为雅卿常年受压迫,明明在若水府算半个主子,却需要亲手做很多粗活,她的体能相当不错,一会儿就跑出西树林二里地。
她靠在一棵老槐树上休息,会停在这里也是她刻意为之。
其一,缓一缓自己的气息,免得回到若水府让别人看出端倪,到时又是麻烦。
其二,便是想知道,那个魔族男子有没有追来,无论原因是何,都不能让若水府觉得她与魔族有纠葛。
回过头,丢了灯笼的雅卿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不过四周似乎并没有任何气息,那男子应该并没有追来。
意料之中,与那个魔族男子不过是萍水相逢,魔尊在这十年间虽无动静,但魔族和神族之间的对弈从未真正结束,魔族会出现在西树林定是在筹谋什么诡计,那个男子应该无心来管一个都没有初羽的神族凡人。
雅卿收回目光,边拍着衣衫上的尘土边回过头来准备回若水府。
只是就在她回头的一瞬,却看到有一丝诡秘的光线,那是她的灯笼。
灯笼被慌乱的雅卿掉落在西树林,此刻会在这里,说明了什么。
“姑娘为何走得这般急?”男子的声音轻柔,雅卿来听却像是惊雷一般让她身子一僵。
果然,只见那灯笼慢慢靠近,男子指间一动,灯笼中微弱的烛光突然变得耀眼,照亮了彼此两人。
雅卿惊慌的抬起头,映入她瞳仁的并没有方才那样鲜红的妖瞳,只有再正常不过的黑色,对她对视的神光深邃不可见底,沉静如墨玉却比星辰更照耀入心。
没有红色妖瞳?
难道方才只是她心中紧张外加光线昏暗造成的错觉?
不是吧,自己才十四岁,没初羽倒也罢了,怎么还老眼昏花了呢?
“我家教严,这么晚出来本就不合适,急着回去当然是怕家中担心,谁有空在那里跟你说书来着,要知道十年前的事,你随便去个酒馆,都能打听到不少。”
雅卿心虚着,总不能说我以为你是魔族才赶紧逃命的。
男子温雅的笑笑,“看举止打扮,姑娘一定出自大户人家,今夜你我相逢也是有缘,不知能否知晓姑娘是哪户人家,改日好登门拜访。”
呀哈!
雅卿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跟若水府下人相差无几的衣着,再想了想自己刚才逃跑的速度就好像饿死鬼投胎看到饭。
都这样了,他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察觉出她其实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大小姐?
果然人艰不拆,睁眼说瞎话到这程度怎么感觉像是讽刺。
“呵呵……”雅卿皮笑肉不笑,斜眼看着眼前男子,脑中想的却是‘傻子才会让你知道我住在若水府’。
显然她绝不会回答。
男子了然的笑笑,把灯笼向雅卿递去,“或许我这样的请求确实有点突兀,今日时辰已晚,便不打扰姑娘,不过——”
男子话锋一转,又道:“我家中有一术,可以从旁人常用之物上探知她心中最深的祈盼,方才拿着姑娘的灯笼,无意中得知了姑娘心中所愿。”
雅卿几乎木楞的从男子手中接过灯笼,她心中最深的祈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