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是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竟会遇到翠微,她就站在前方不远处,似乎是特地来等着我的,虽还是那一袭绿衣,可周身的感觉却不同于往日那般平和。
也是,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便委实是不可能如没发生一样,即便表面可以屈就,可心里只怕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那天翠微看我的神情以及对我的态度,如今细细琢磨,我却也是猜出了七八分,翠微大抵是喜欢驳阳的,可就为着她的那份喜欢而如此那般的对我,却也委实是寒我的心。
我本想直接无视她,为着心里的气闷,也为着能气她一气。便仰首挺胸,故作淡定和高傲的走了过去,可我经过她身边时,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嘴巴紧紧的抿着,显得苍白而无生气,那水润的眸子里却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我不可抑制的呼吸一窒,想起初见她时,她明亮的眸子,以及那脆生生一句,“老奴名叫翠微。”以及在一起时的神采飞扬,我就生生的顿住了脚步,折返了回去。
“翠微。”我走到她面前想要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就像往常一般,可才一伸手,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只见她对着我做了个揖,沙哑着道,“从此我与你大抵是形如陌路了,我有要守护的东西,也有不能违背的东西。”她顿了一顿,饱含深意的看着我,又柔声道,“啊团,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也请求你,你……可以离开墨殇大人吗?”
震惊!
心痛!
委屈!
我原以为她是为着驳阳,可出口为什么是要我离开师父?
听她依旧是那么轻柔的唤我“啊团”,我心里委实是高兴的,可这样的请求,我是万万不愿意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若是别人对我说这般话,我必是甩脸走人的,可说这般话的人却是翠微。
翠微那日做的那般事,我虽觉得寒心,气闷,却也能大概的理解,想她也是苦闷,便只是耍耍性子罢了,却也没想真真的与她形同陌路,且她也不像会如此说话的人,更何况要我离开师父……
“翠微,为什么?”我故作轻松的问道,心里却也是委实不解,也希望只是玩笑,往日她不是最爱开玩笑了吗?
“你若不愿意,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翠微闭眼,转身竟直接的走了,风卷动她的衣服,带起点点的缱倦,最终消失于无形。
这次是真的,不是玩笑,我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睛涩涩的,却倔强的不肯眨眼,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离去的,将那绿色的背影,留在了眼底。
我望着那方呆立了好久,脑中一片空白,我本是想从那话中寻找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来作证她如此说的原因。可找着找着却只剩空白了。
直到感觉一丝冷意袭来,我才蓦的醒悟,看了看天,想我这一站就站了三个时辰。这可真是不太寻常,看来我是真真不愿与翠微如此啊。
“是时候了!”一个悲凉的声音猛然响彻脑海,那么重,那么无力,生生的将我把那遗忘了的梦境给勾了起来,顿时只觉的遍体生寒。
是什么时候?
什么是时候了?
我不解,只一个劲的问着自己,也突的感觉有些害怕,梦中的情节跑到现实,是否说明有什么会发生?抑或我还在梦中?
是了,我定然是还没醒,不然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呢?
不论是翠微的态度,说的那番话。还是师父今日的表现,都是假的吧,醒来一切就回复原样了。
我闭上眼,希冀着再睁眼时,便是另一番景色。
“啊团。”
似乎有人在叫我?谁呢?
“啊团,修成仙的滋味怎样?”
“啊团,你是植物,吃肉干嘛!”
“啊团,你跟驳阳去吵会儿架吧。”
“……”
“……”
“啊团,我以你三万年的修为为引,封你这一段记忆,愿你……”
“罢了,一切都是造化。”
……
一段一段的话,一个一个虚无的剪影,我想要看的更清,却发现依旧是模糊一片。
而那说话之人,我明明感觉出他的清晰具体,可细看,面目却生生的被模糊掉了,试了几次,终是没能看清他,只隐约觉察出他有一头白发,放荡不羁,风姿绰约。
这人是谁?那句“是时候了”也是出自他的口吗?那我……
我突的对自己的一切都怀疑了起来,第一次这么笃定,又这么不安。
以前的种种,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那种怀疑在我自我的逃避下,终是被我选择性的丢到了一边。
如今再次面对,我却有点想要知道了,知道一切……
那如今是该醒来了吧,我慢慢的睁开眼。
失落。
欣喜。
不甘。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是复杂的,我希望这是梦,可又希望不是,可若不是,那这一切,我都得去寻,去追。
……
“师父,我可不可以不吃。”
“啊团,这可是为师辛苦了一天的结果。”
……
在回竹楼的路上,我想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要去找到这一切的原因。首先便是找师父问清楚,毕竟他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
可一进自己的房间,我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