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你这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还带着武器,也不怕你父王怪罪吗?”
王后与伽洛王在凤阁平静的对弈饮茶,似乎并没有因为冥界来犯之事而打扰了雅兴。
“父王?”
伽洛王听到之言唤他并没有做声,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一味痴痴地看着王后笑着。
之言细细端详了一番,却一时没了主意,面前的二人是自己的父母没错,但除了父王的神情怪异一些,其余的,之言实在挑不出毛病。
正想着,外面一阵打斗的声音吸引了之言的注意力。
之言刚要迈步离开,下意识的回头一瞥,伽洛王和王后却还是刚才的样子,似乎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你对父王做了什么?”
之言突然回头走到“王后”面前,手中的尖枪变成了短刀,反手抵在了“王后”脖颈上。
“仇殿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若不在乎你父王的性命。我倒想看看,这殿外小小的玄鸟,如何跟我众多鬼将周旋。”
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伽洛王如梦初醒般,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王后”。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面前的“王后”端起了棋盘旁茶碗,一饮而尽。
之言的短刀还架在脖子上,而此人居然面色不惊,一点也不担心那锋利的短刀会伤到自己。
“你一切都伪装的天衣无缝,但母后……从来都不会叫我言儿……”
“王后”的表情微微一顿,一抹笑意浮上了脸颊。
“我居然会百密一疏,居然会将破绽露在这。”
“可以轻易控制住我父王,瞒过所有人,绝非善类,你们到底是谁?来天界意欲何为?”
之言语气强硬了不少,短刀也逼得更近了些。
“难道回自己家,需要跟你禀告吗?”
此话一出,谁知一旁的伽洛王突然冲上前,直接撞到了之言的短刀上,霎时,血流成河。
“父王!”
“哐啷!”
短刀掉在了地上,之言立刻扶住了伽洛王。
“快……走!”
话音未落,伽洛王身形消散,一缕幽魂被“王后”捏在了手里。
“你到底是谁?还有,我母后呢?你把我母后怎么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果然沉不住气,真不知道然怎么会钟意与你?难道就是凭你这漂亮的外表?”
“王后”大袖一挥,棋盘之上,白子尽消,瞬间,外面的打斗声异常激烈起来。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她回来,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之言听得云里雾里,无奈伽洛王和王后都在此人手中,倒不如先应了她的要求。
“然手中有我很重要的东西,你帮我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我会把天界还给你们,不但可以将你拥上天界的帝位,让你双亲永远在幽静的地方颐养天年,永远没有机会威胁到你,并且我会帮你杀了龙麒,让你和然永生永世在一起。”
“然?是语儿吗?”
虽说明知道,但还是想确认。
“语,是我一族的姓氏,我辈开疆破土,不知道给了三界多少安康的生活,渐渐我辈淡离出天界,只留了语然一人,自此之后再无人问津开天辟地之功臣,就连天界的典籍也无人撰写,现如今这天界如此混乱,还是让本宫先接了这烂摊子,替你归置几日,这论起来,然还是天界首屈一指的神尊圣君呢!”
从古至今可以在天界被称作“圣君”的,地位一般不会低,蘭伊仙尊的地位是可以确定的,但语然虽将蘭伊称作师父,但蘭伊实际还是听语然的。
那这就可以讲的通,为什么语然明明只是个仙,却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王后当年抽了语然的记忆,可见并不是因为练了阴邪的武功而被反噬,而是因为语然的地位不容小觑。
“我是有未婚妻的,而且语儿还是我的大嫂,你给的条件似乎并不是那么……”
“年轻人,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用我一一挑明吗?”
之言紧紧攥着拳头,虽恨不得此刻就杀了面前的人,但她的条件着实诱人,不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打算了多年的帝位,还可以一劳永逸的永远和语儿在一起。
暗暗沉思了一会,伸手用异灵将短刀拿了起来,反手一划,将面前之人腰间的玉佩划了下来。
“你虽变化成母后的样子,但我识得,这绝非凤阁所有,你空口无凭的说了这么久,我总要拿点东西作为凭证吧。”
语毕,也不管面前人的表情,之言转身离开。
之言在殿内还身着鲜亮的罗袍,谁知刚一出凤阁内殿的门便瞬间幻化成了玄色的戎装,滴血的短刀也化为耀眼的尖枪重新拿在了手中。
“兄长,天将尽数被魔化,这些不是一般的鬼兵!”
沁楠奋力挥舞着银鞭,使劲一抽,天将模样的倒在地上瞬间成了黑烟。
“雀儿!”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出,沁楠幻化回真身,用一声长啸回答着之言。
“都给我住手!”
之言洪亮的声音制止了打斗,将刚才划下的玉佩扔在空中,渐渐的,玉竹林便恢复了平静,所有乌瘴之气被玉佩收的干干净净,重新回到了之言手中。
“兄长?”
沁楠见此情景迅速飞回了之言身边,疑惑的看着之言,想看出一些端倪。
“什么也不要问,也不许窥探我的心境!”
“那现在……”
之言像变了一个人,原本有温度的面容,变成了像冰山一样的脸。
“弃天界,去玄爵!”
之言眉头紧锁着,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管沁楠是否幻回人形?便径直去了玄爵地宫。
“这天界,到底还是在我们手上名正言顺。”
大袖一挥,容貌变为原来,一支素雅的玉簪将原本散落的乌发盘起,一袭雪白的衣衫,倒真是一派仙人的模样,只是同样眼中也有花瞳。
“姑母,天界的天将已替换为我冥界之人,不肯归降的,也尽数囚在了归云峰底,这冥界那边要不要在加派些人手……”
“龙麒”闲庭信步的走进玉竹林,蘭伊也紧随其后。
“总得给语然一个栖身之所,玩了这么久,她会知道回家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看得惯你带着面具的样子”
听到这话,蘭伊的脚步顿了顿,依旧那张平静的脸,看着面前的女人。
“殿下,蘭伊还要靠这张脸去帮您摆平天界不肯归降的仙神,您是看不惯我这张脸,还是看不惯语然的脸。”
蘭伊说完,欠了欠身,转身走出了凤阁。
“真是年头长了,连这丫头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女人脸上挂上了一丝无奈,不过很快消失了,左手翻起一个漂亮的兰花指,轻轻一划,好似一场舞蹈的开始,可不经意间,片片雪花飘落,顷刻间,天界白雪皑皑。
“姑母,何必生气,我去叫蘭伊戴上面具就是了。”
“玄羽,现在只有你站在姑母这边,可你那些不成器的兄弟姐妹又对你虎视眈眈,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玩乐的性子。”
“姑母何须担忧,现在除了大哥的云城我们无法憾动外,四弟常常云游在外,而三弟只知尽自己本分守着星河,其余的已经都不成气候,到时候只要语儿肯乖乖交出引魄,那天下还不都是语殇殿下的!”
“嗯?”
女人挑了挑眉,显然不喜欢玄羽的称呼。
“哦…不!是语殇陛下!”
玄羽拱着手,尊敬的低下了头。
故事讲到这,大抵所有人都会陷入混乱,不急,真相其实才慢慢浮出水面。
“洛晨,你先去看看,玄爵主力现在何处”
一进玄爵,满目疮痍,鬼兵横七八竖的倒在地上,不知怎地,语儿看到这些,脸上的黑色纹路疯狂冒了出来,渐渐竟形成了一副狰狞的面具。
“这样子,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莫尘云暗暗在心中嘀咕,瞬间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这样子我从没见过,可语主好像并没有因此受影响,还一步一步的朝玄爵深处走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墨儿伏在莫尘云耳边轻轻说着,最近不寻常的事太多,岂是轻易能看透的吗?
“没有一丝察觉就被本尊逼了出来,你觉察不到?”
墨儿此时才意识到,一直以来,没有语儿的命令,自己是不会轻意脱离本尊,而就在刚才,自己似乎是被什么强行挤出了语儿的体内。
“尘主,你想办法先拖住语主,我去探个究竟。”
说完,墨儿化为一丝烟尘,正大光明的在语儿面前仔细查探着。
“玉玺在哪?”
语儿止住了脚步,突然发问。
“语主,不知为何,冥界突然都撤了兵,一切恢复如常,一点痕迹都没有,前方的将士无一人伤亡。”
“语儿!”
“语儿!”
在语儿闻声回头的一瞬,脸上的面具消失殆尽,连纹路都没有,好似一切都没发生。
“龙麒?”
语儿既吃惊又欣喜,从天界到冥界不过才半日,天界岌岌可危,怎会如此迅速的解除危机,还有这冥界突然的退兵……
“洛晨,先将剩余兵将清点清楚,按你们之前的部署,严密坚守,连一只飞虫都不许放过。”
交代了一番,面前横七八竖的尸体尽数消失,洛晨领了命也迅速离开了。
“语儿,你去哪?”
这墨儿趁着纹路面具消失的空子,融进了语儿的体内,没有立刻被赶了出来,可见是被语儿应允留下了,语儿见到龙麒和溯急匆匆的赶来,只是面色上稍稍喜了些。
可还未等喜悦之情消散,语儿交代完洛晨便回到沉思独自朝冥界深处走去。
“语儿,不可在往前,那是玄爵的禁地!”
走了几步,语儿停了下来,莫尘云和龙麒自以为自己的劝阻起了作用,不过……
“溯,你可还记得当初的玉玺在哪?”
“是初进玄爵时捡到的那个?”
溯努力的回想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后来便没有再见过了,我以为你好生收起来了。”
溯借着语儿问话的功夫,悄悄朝前走了几步,准备看准时机将语儿拉回来。
“玄爵若是龙脉聚集之处,那玉玺就是守护镇压之物,当初我随意带玉玺移位,但只要还在地宫之内,玉玺是会护住玄爵,只要玉玺不毁,冥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断不会攻破玄爵,攻上天界。”
“也就是说,冥界不知如何得到了玉玺,才会突然肆意进攻?”
语儿认同的点了点头,但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个时候之言和雀儿却好端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连你都下了界,天界危机可顺利解了?”
之言沉着脸,避而不答。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看看龙麒,再看看之言,语儿脸上镀上了怒气。
“语儿?你怎么了?”
之言从没见过语儿如此,一时竟慌了神。
龙麒见情形不对,忙上前拦在了语儿面前,抓住了语儿的手,暗暗示意语儿不要冲动。
“你拦我做什么?你问问你的好弟弟怎么会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
之言暗惊:难道语儿如此轻易就知道了?
“大哥,我没保住天界,鬼兵太多,根本无法抵抗,父王和母后也不知道被关在何处?”
不等龙麒问,之言就全部道出了,话语中尽是悔意,不过之言没有明说伽洛王已去的事实,只是将“大事”讲了出来。
“那你可知攻占天界的是谁?你可曾见到他?”
语儿顾不得龙麒震惊,逼问着之言。
“都怪我,应该再多留半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龙麒自责的扔下语儿,独自走到一边。
“平素叽叽喳喳的雀儿,今日怎会如此安静?见我这样骂之言,竟没有一丝庇护之意?”
原本所有人还在为天界沦陷之事愁眉不展,无人顾忌一直沉默的雀儿,要不是语儿不经意的一瞥,兴许所有人都不会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