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石屋内,除了刚才的暗格,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出路。江遥纵身一跃去推石室上的暗格,只觉得似有千斤压下来一般,纹丝不动。又翻遍了屋中摆设,也没发现什么机关暗道。
安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见她独自一人在冰冷的荒原里只身行走,不知道要去哪里。浑浊的空气,迷雾般缭绕在安瑾身旁。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周围也安静的可怕,一片死寂。向前走了一会儿,感到身后有了动静。她回头的刹那,这片天空突然明朗了起来,像是有千丝万缕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了安瑾的身上。前方的路也变得清晰可见,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小男孩儿分外可爱的笑脸,脸上肉肉的,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眼神纯真清澈。小男孩儿看见安瑾开心的手舞足蹈,飞快的冲她跑来。一边跑,一边亲热的叫着“姐姐~姐姐。”
安瑾看着阜儿也露出了笑脸,张开了双手等着阜儿过来铺她个满怀。安瑾就快要抱到阜儿的那一刹那,阜儿却突然变得透明,安瑾被吓坏了,伸手触摸,那透明的影子竟烟消云散了,化为了缕缕青烟。阳光慢慢退却,周围又慢慢的变得阴冷死寂。安瑾慌张的四处寻找,却再也没有看到阜儿的身影。脚下突然一空就感到身体失重陷入了巨大的深渊……
安瑾像是做了噩梦般的不断挣扎,不断流着冷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沉重,面色苍白,浑身痛楚无力,从整个背脊袭来的疼痛覆盖安瑾整个身子。嗓子里像是在被火灼烧般的嘶哑干涩,她抿了抿嘴唇,突然像惊觉了什么一般,神色警戒的扫向四周,随即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注视着她江遥。凌厉的眼色闪过,安瑾想坐起身子,却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她吃力的在床上蹭着,好不容易才撑起了身子。冷汗滴滴流淌,背上冰凉一片,鞭伤仿佛已经凝结,倒是不再流血。只是肩背上的箭伤仍旧噬骨般的撕扯着血肉,一下一下直击心脏的疼。
这一切都被江遥看在眼里。
整个屋子内鸦雀无声,气氛寒冷至极,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面前却好似阻挡着千山万水一般。空气中缓缓流淌着轻微的呼吸声,两人彼此警戒,也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安瑾处于劣势,身受重伤,身上的暗器匕首也都被江遥打掉了。只能戒备的观察着江遥的一举一动。
江遥心中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是这诡异的气氛使然让这些疑问都哽在了喉咙。不知道该怎么问,想知道她来卫府的目的?想知道魔教到底有什么阴谋?想知道她为何来这密室,这密室中究竟藏着些什么?她和卫府什么关系?或者说卫府和魔教有什么关系?又是怎么受的伤?……
但是却倔着性子没有开口。她眼底隔绝一切的冷漠以及她的身份,都让江遥觉得很不舒服。但是这样一个敌对的关系下,江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她此刻负了重伤,无论是点住穴道还是擒拿都显得是自己在欺负她,毕竟她没有伤到自己。于是就束手无策的坐在桌子旁。很久才憋出了一句话:“医馆大夫是你杀得?他的家人也是你杀得?”
江遥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严肃的在桌边吐出这句话。
安瑾闻言眼色未起波澜,但是心中有了计较。那给自己治伤的大夫死了?果然,魔炎还是对他们动了手。
江遥见安瑾没有回话,只当她是默认了。心下突生了几丝憎恨。
“哼!果然,魔教妖孽真是不择手段残忍之至。”
安瑾狠狠地瞟了江遥一眼,也没解释。那大夫一家虽不是自己杀的,但说半个字他又岂会相信,反倒认为自己在狡辩。所幸不再理他,忍着疼痛想要起身寻找出口,却被江遥怒斥。
“你最好老实一些,坐着别乱动。”
安瑾并未理会,穿好鞋子强行起身,江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心里觉得她也许会知道这间密室出处,便更加防备。以免她使出什么狡诈的手段自己逃走置自己于陷阱。
“放开!”安瑾挣了两下也没挣开,怒喝江遥。
“我说了,你最好老实一些。”
安瑾心生冷笑,“我可不想跟你呆在这儿。”
江遥还是紧紧抓着安瑾,一脸正色道:“你最好别想着什么法子逃跑,你们魔教妖人无恶不作,你定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一定要抓你回玄天问罪。”
“你妄想!”
“阶下之囚,由不得你!”
二人就站立在这间石室内,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双双怒目而至。气氛压抑冰冷到极点。除了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只剩一片死寂。
江遥一把甩开了安瑾的手腕,腕上的伤口疼上心头,安瑾倒吸了口凉气,皱了皱眉头,却没示弱半分。
“你知道怎么出去?”
“你不让我找,我如何知道怎么出去?”
江遥压下心里的怒气,眉梢一抬,“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安瑾撇了江遥一眼,不再理他,只想赶紧离开。二人在房间各处寻找机关,江遥一边找一边紧紧盯着安瑾,生怕她会突然跑掉。
安瑾是真的很认真再找。能不能找到守灵珠暂且不论,这件事情为了阜儿的药也势在必行。只是眼下,只想赶紧找法子出去,她实在不想和江遥这种所谓的名门弟子共处一室。她只觉得道貌岸然又扭捏实在恶心。厌恶的感觉催促她赶快找到出路。
“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卫府的密道里有什么?”
“你是来找东西的?”
“找什么?”
……
江遥满心的疑问再难压抑,倒是啰嗦的问了一大堆。
安瑾置若罔闻一般,丝毫不理会江遥,只觉得耳边很吵又闹心。继续找着密道出口。
江遥眼色闪过一丝怒意,用力的拽过安瑾,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安瑾的脖子上。
似乎这二人每次见面都少不了这一出戏码。
肩背上的箭伤撕扯般的疼痛,白皙的脸孔犹如死灰一般,她紧咬着早已没有血色的唇,但是仍旧挺直单薄的背脊,直直的站在江遥面前,不退宿也不闪躲。只是厌恶和愤怒的盯着江遥,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冲他呵斥:“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就该谢你恩情记你恩德,然后乖乖的束手就擒认罪伏诛,随你回那个什么狗屁玄天去。这件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我来这里干什么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也管不着。我纵有满腹的阴谋也决计不会向你吐露半字。还有,你自诩名门弟子,就这点教养?几次三番牢牢抓着我做什么?”
江遥被一席话气的咬牙切齿的,也不知该怎么回击,脸色通红,片刻才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字:“你!…”
“你夺了我的武器,我现在身上有伤也打不过你,我认了。但是别摆出一副你就多厉害的样子,我若没有负伤,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如今我确实不如你,你要杀要剐,我也没有半分能力抵抗。但是你若动手,我也一定有办法让你走不出这间石室。你自己看着办。”
江遥青筋暴露,眼前的这个魔教妖孽字字狠绝伶牙俐齿,就算杀之也不为过,但还是,放开了她。
安瑾不再理会,几番话说的自己口干舌燥,也着实被江遥此番纠缠气的不轻。自己向来寡言少语,若不是几次都在受伤的情况下与他交锋,自己也许有能力不跟他废半句话的情况下就把他解决掉,如今这个局面,也不顾着自己的面子,同他说清楚,大不了就同归于尽。自己埋头继续找着出路。江遥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以免她耍手段。
“你自己不去找,跟着我干什么?”
江遥一时觉得丢了脸面,却不想失了气势,就直愣愣的看着她。
安瑾实在不能再耽误了,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但也就一两日的时间。她必须在圆月之前要拿到守灵珠来换阜儿活命的丹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迫在眉睫。安瑾已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极力忍着。突然目光望向地上的毯子。对了,只有这毯子自己没有查看过。跑到石室边缘握着毯子一角,只见江遥还站在自己面前挡着,就没好气的冲他吼:“让开!”
江遥也留意到了这地毯有问题,就退到一旁,拉过毯子的另一角,和安瑾难得默契的一起拉开。
果然,地毯下有一排排木砖有序的排列铺在地面上,只是正中央的几块砖上刻有图案。一开始还分辨不出,但是后来竟看到了有麋鹿的鹿角,想来这毯子是鹿皮所制,那这图案也许就是麋鹿的图形被打乱了。
江遥思索片刻也会意了,便和安瑾一起将木砖重新进行组合排序,一副精雕细刻的麋鹿图就显现于上。只是头顶的暗格还是纹丝不动,这麋鹿图倒是从中间缓缓裂开,打开了一个清澈透明的通道。
安瑾眼疾手快纵身跳入,江遥也敏捷的跟随其后。
眼睛突然被猛烈的亮光覆盖,两人置身于一个圆形空旷的所在,周围空气清新别雅,不同于上面密道的阴暗潮湿,这一层,倒是静谧舒适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