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武康二年春,公主长信随军戍边,武康四年夏,帝危,召公主,公主归,寅时入太极殿,巳时出。逾三日,辰时,帝崩,太子继位。
先帝遗诏,念太子年幼,故由公主长信辅政,于太子弱冠还政。朝野惊,一时暗潮涌动。
丧礼毕,举登基大典,北朝遣使来贺。
登基当日,新帝携长信长公主登位,礼官唱诺百官四方使臣朝贺,北朝副使拒贺,辱长公主牝鸡司晨,南朝衰败。新帝及百官怒,长公主笑对副使,言:武康三年,胡人侵北而贵朝连败,贵主修书求援,本宫领兵助之,大胜。不过一年,贵朝便要欺我南朝孤儿孤女?
副使羞愧难当,尴尬当场。
典礼继续,长公主与众人朝贺新帝,高呼万岁。
新帝起身虚扶,众人起,新帝携姊入庙告祖,丞相沈彧弗许,新帝不依,君臣僵持。长公主劝,新帝乃独入。
宗庙门闭,众人候门外。
半柱香后,宗庙外喧闹异常,众人疑,左右低语,唯丞相沈彧神态淡淡,如大局在握一般。
不多时,喧嚣声逼近宗庙,大将军苏湛执剑领兵杀出一条血路,高呼:“新帝非皇子,乱萧氏江山!当杀之,以正朝纲!”
百官震惊,出言责大将军不忠不义,大将军挥剑取其首级,群臣缄口,不敢再出一言。
大将军挺直腰板朝着最高玉阶之上的长信长公主一派义正严辞:“长公主,冒充皇室的贼子已在宗庙内被拿下,还请长公主另择宗室子弟为帝!”
参礼的各方使者皆避之一隅,冷眼旁观一场声势浩大的宫变。其中不乏有同情长信长公主者,也不乏有等待长公主反客为主扭转局势者。而属于后者的北朝主使琅琊王,正微微抬首,含笑注视着自始至终镇定自若的南朝长公主萧长信,对身后侍从道:“少君,赌一壶梅花酿,沈彧死的很惨。”
侍从硬着头皮回道:“王爷,咱们只奉命观礼。”
琅琊王理所当然道:“本王没打算掺合一脚啊!”
侍从无语,垂首耳听宗庙前的瞬息万变。
有留心者算算时辰,新帝也该出来了,然而宗庙内寂静无声。
长公主身侧内侍见状欲进宗庙探究竟,长公主抬手拦下,微微一笑,俯视着丞相沈彧:“敢问沈老,该立何人为君?”
沈彧出列,颔首掩去眼中狡黠之色,语气傲然道:“老臣以为庐陵王仁德有加,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长公主目光落在已有发福之态的庐陵王身上,语调温平道:“五皇叔自己也这么认为?”
庐陵王从众宗亲中疾步而出,面露惶恐:“本王资质愚钝,实在难堪大任,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满是为难,“既然新帝非我萧氏血脉,为保我朝江山稳固,本王自当竭尽全力成为一代明君!”
长公主笑容更甚,身躯笔挺沉声对一干大臣道:“有谁认为庐陵王可为君?”
群臣面面相觑,几番议论后有大半朝臣站出来支持立庐陵王为帝。
待支持庐陵王的人全部站了出来,长公主脸上笑容遽然消逝,素手振臂一扬,声音沉稳洪亮:“来人!将阶下一干乱臣拿下!”
此话一出,宗庙正门侧门突然全部打开,训练有素的侍卫整齐涌出护在长公主身前,而宗庙外亦涌进一支御林军!
未参与谋反的朝臣躲到一旁,以庐陵王、丞相沈彧、大将军为首的造反者纷纷聚拢。不过片刻时间,庐陵王等人已成为瓮中之鳖。
“本宫离开京都不过两年,你们便忘了本宫是何种行事作风?”
玉阶上的侍卫让出一条道,长公主牵着只及她腰身的新帝缓缓走下台阶,每一步都稳如磐石,底气十足。
人群里琅琊王遥遥望着气场强大的萧长信,好奇的问少君:“她什么行事作风?”
不及少君解答,副使谄媚道:“传闻长信长公主母妃陆贵嫔深得南朝先帝宠爱,后妃嫉妒,设计陷害陆贵嫔,后宫连着前朝,先帝忍痛赐死陆贵嫔。十五岁的长信公主出师归国听闻此事,安安静静办完陆贵嫔丧仪,只字不问,然半月后陷害过陆贵嫔的妃子疯的疯死的死,与之相关的朝臣也是暴毙的暴毙贬官的贬官,大理寺彻查结果却是这些人死得其所罪有因得。之后先帝常将奏疏交给公主批阅决策,朝中倒有一些人信服她,这几年又脱妆披甲戍守边关,很是得民心。都说最毒妇人心,只怕沈彧这帮人下场惨淡哦……”
琅琊王眯眼,问少君:“长信长公主年方几何?”
“……十八。王爷,皇上可嘱咐过长信长公主非王爷良配!”
信王若有所思点着头,全然忽略了少君提醒,慢慢道:“嗯,十八岁,该嫁人了。”
少君急了:“王爷!”
信王笑了笑,拍拍少君的肩,看向萧长信眉尖蹙了蹙。
十八岁,寻常女子这个年纪都已谈婚论嫁。
他轻扯唇角,南朝国运也不可知啊!
南朝新帝登基为帝,改元永初,于是史官将这一场宫变称为永初之变。
《南史·殇帝本纪》载:永初元年,皇帝入庙慰祖宗基,庐陵王谋反败,被判斩首,子嗣后世永为庶民,与之相沈彧暴尸于市,灭沈九族,大将军苏湛赐鸩酒,余人或斩或黜,一时朝野整肃。
……
永初三年春,帝诞辰,设宴群臣,子时,太极殿走水,帝崩,长公主拟诏,奉晋安王为帝。
《南史·废帝本纪》载:初,帝为晋安王,永初三年殇帝崩,长公主悲伤不已,传旨立晋安王为帝,丞相裴衍辅政,长公主终日闭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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