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普照,菡萏江上波光轻漾,两岸高山延绵,绿意掩天,北宫瑛一行人坐在船上感受着冬日的风光,十分惬意。
“主子,您这副样子现在倒像是游山玩水了。”宣礼看着躺在甲板上的北宫瑛说道。
自从换成了水路,便见自家主子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放松和享受,难道主子已经忘了秀州还有大事要处理?还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秀州也不是一时半日到得了的,沿途风景这样美,何不趁此多欣赏一下呢。”北宫瑛双手枕着头,闭着眼,阳光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感受着碧波荡漾,听着清澈的水声,不禁心旷神怡。
“主子说的是。”宣礼看着闭着眼的北宫瑛,小声咕哝道。
“知道就好,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没耐心。”北宫瑛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宣礼笑着道。
“总管大人就不要如此操劳了,咱们要相信皇上。”此时靠在船边拎着酒壶的曲绛春接过话茬,说完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
宣礼皱了皱眉,本来他对曲绛春丝毫无好感,但曲绛春对他的称呼他却很是满意,所以一路上倒是不禁对他有些改观。
“这大白天的,曲公子还是少喝些吧。”宣礼有些无奈。
自家主子说要欣赏风景,还有一个则是整天烂醉如泥,就连魏将军也整日坐在船头,一动不动,看着江水出神。
“不如总管大人来陪我一起喝吧。”曲绛春摇摇晃晃地提着酒壶走到宣礼旁边,一把揽过宣礼的肩旁道。
“放开放开,不要动手动脚,像什么话,要喝你自己喝吧。”一股酒气充斥着宣礼的鼻腔,宣礼甩开曲绛春的手,将他推开,嫌弃道。
“真是没意思!”曲绛春又晃晃悠悠地寻了别的地方喝酒去了。
宣礼丧气地坐在甲板上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菡萏江上一路行来,周围风景确实清幽美丽,只是他们表现地也太过闲适。
“你这人实在是太煞风景。”北宫瑛听到宣礼的叹气声幽幽开口道。
“主子。”宣礼有些委屈。
“你啊你,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还打扰了我的雅兴,水路还有多久?”北宫瑛坐起身来,望着悠长的水路。
“还有半日便可靠岸。”
“半日吗?看来我还能再赏半日风景。”北宫瑛点点头眯着眼又重新躺下。
“皇上恐怕是无法安心再躺半日了。”这时,魏之然走了过来,道。
“哎,真是好不容易的美景。”北宫瑛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语气间流露出一些遗憾。
“来人,保护好皇上。”魏之然一声令下,一群士兵围了上来,将北宫瑛护在中间。
“这是怎么回事?”宣礼此时看着这紧张的气氛倒是有些茫然。
“大家注意了,要来了,请皇上扶住属下。”魏之然站在北宫瑛旁边,望着不远处道。
“这。。。”宣礼话还未说完,只觉船身猛然一沉,随即又随着波浪漂起,惊涛骇浪扑面而来,一些人被这水波冲击地站不住身,纷纷倒在甲板上,宣礼未及反应,眼看差点摔倒,曲绛春却在后面将他稳稳撑住。
飘摇起伏了半晌,船又才慢慢恢复平稳,波浪退去,江面平静,众人衣衫湿了大半,宣礼的口中鼻子更是进了不少水,呛得他连连咳嗽。
“主子,您没事吧?”宣礼缓过神来,顾不得自己,抹了脸上的水,急急朝北宫瑛问道。
“我没事,哈哈,倒是你。。。”北宫瑛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看着宣礼狼狈地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魏将军,遇上这样的事您也不早说。”宣礼看着众人忍着笑意望着自己,有些嗔怪道。
“方才是壶口处,水道狭窄陡峭,让宣礼大人受惊了。”魏之然暗中与北宫瑛交换了一抹眼神,充满歉意道。
“咳咳,是朕不让他告诉你的。”
“主子,您。。。所以就只有奴才一人不知?”宣礼这样一听委屈地几欲哭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太吵,要是你知道了的话,又要在朕耳边唠叨个不停。”
“总管大人,您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站在宣礼身后的曲绛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此时的曲绛春手中早已没了酒壶,人也十分清醒。
北宫瑛眼神示意宣礼先下去,宣礼欲说些什么但也只得憋回去,悻悻地垂着头下去换衣服。
“皇上,再过片刻,江面便愈加宽阔平静,来往船只也会变多,但危机也会逐渐增多,还请皇上不要离开属下太远。”船渐渐驶离高山之间,江面水波浩渺,远远地能看见江面浮有几只扁舟,还有几丛枯萎了的芦苇,魏之然的眼神又变得警惕起来。
“噫,魏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朕想真有事情发生,曲公子一定会保护朕的。”
曲绛春有些汗颜,道:“皇上,您可别为难草民,在下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并未习过武。”
“但是曲公子带上船的人会武功啊!”北宫瑛语气意味深长。
魏之然拔剑而出,转向曲绛春,挡在北宫瑛身前。
“想不到还是被皇上您发现了。”曲绛春却是不紧不慢。
“魏将军把剑收起来吧,还有,你也出来吧!”北宫瑛按住魏之然拔剑的手,低头朝甲板朗声道。
随后,一人从船舱下走了上来,拱手道:“皇上。”
“我就知道是你。”北宫瑛看了一眼面前的吴悠,毫不诧异。
“原来皇上一早便知道我藏在船中了,属下是奉丞相大人之命来保护皇上的。”
他一路跟着皇上,早在树林遇袭之时他便准备出手,但是后面见十二爷的人出面他才又继续暗中跟着,他跟进了珞州城,跟着出了珞州城,然后说动了曲绛春,将自己藏在船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地很好,结果这样轻易便被发现了。
“皇叔就对我这样不放心吗?”北宫瑛也是刚刚经过壶口之时才发现船下还藏着其他人的。
“丞相大人只是太忧心您的安危,毕竟此去秀州,路途遥远。”
“但你离开了皇城,那皇叔身边可就少了一大助力,如今的皇城恐怕才是危机最深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北宫瑛总觉心中不安,即使有北宫衡在,他对皇城的情况依然很担忧。
“属下想,以丞相大人的才智与能力,应该可以化险为夷,再说,城中还有方家。”吴悠倒是对北宫衡十分信赖。
“方家。。。方家吗。”北宫瑛愁眉低语道。
皇城中无半分消息传来,或许是好事又或许是坏事。
“现在,皇上要以安全抵达秀州为先,属下想,为了避开风险,一会儿由我带一部分人先一步上岸准备好干粮和车马,等皇上靠岸之后我们便即刻上路,不要在这个城镇多作停留。”吴悠心想,靠岸之后便是锦昌,既然皇上出来便有其他人跟踪,那么自然也有人知道他们将路过这个地方,所以很有可能遇上埋伏。
“吴悠说的有些道理。”北宫瑛沉思片刻,道。
“那便如此定了,魏将军,稍后皇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吴大人请放心。”魏之然神色严肃,心中也十分赞同吴悠的话,朝吴悠点点头。
“那便依安排行事吧。”北宫瑛挥袖,随后走到船头,望着前方的水面发呆。
天高水阔,风景一览无余,本是冬日美景,原是新年将至,他却不得不冒着危险踏上南下的路,这一条帝王路仿佛如这江面一样,延绵远去没有尽头,极目之处,也无等待之人,原来这便是君王的寂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