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向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解决的,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沈沛文身边的阿武就来通知,说是今晚沈沛文留宿在这里。
张妈妈可谓欢天喜地,这是头一回少爷身边的人亲自来通知,可见不是太太的主意,是少爷自己想要过来的。于是张妈妈不断地跟玧儿贺喜,一面帮着去张罗沈沛文喜欢的吃食。
只有玧儿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沈沛文是第一次上门与她演戏来了,这一切的背后不过是因为一纸契约。
饭点的时候,沈沛文准时出现,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开始吃饭,两人都不多言语,只是一口一口地吃着菜,就当对面是个隐形人。
玧儿不由得想起下午在花园看到的那一幕,沈沛文抱着予宣,顾惜年陪在他的身边,他看起来是多么开心多么幸福,而在自己身边,他就像那最清朗的夜空,只有几颗稀松的星星发出微弱的光,恐怕只有顾惜年是他的明月,只有顾惜年在的时候,他才会放射出万丈光芒。
饭后,两人各捧一本书看着,屋内沉寂得,恐怕连一根绣花针落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气氛着实让人难受,玧儿偷瞄了沈沛文几眼,他就在书桌前看书,一页一页翻着,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晚上没说过话,玧儿主动打破了沉默:“我们之间的契约,顾姐姐应该清楚吧?”她不希望有任何一点点事情让顾惜年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沛文继续翻动书页,头也不抬地答道:“自然,我不会瞒着惜儿一点事情。”
“这样就好,免得被她误会。”玧儿继续用余光扫着沈沛文,他依旧捧着书,丝毫没有受到干扰的样子,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听说你这两年都没有去看过亦秋姐?”
沈沛文终于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玧儿,冰冷的语气之中夹杂了一丝的关切:“亦秋怎么了?”
玧儿的嘴角牵出一抹淡淡淡淡微笑,看来他的心底还是有一丝对亦秋的关心的,她如实回答道:“她也没有怎么,一直疯疯癫癫的,整日抱着两个枕头过日子,但是她很挂念你,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我有空自然会去。”沈沛文自然而然地应着,然后低下头翻书。
玧儿暗笑,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什么时候算有空?现在难道不算有空?你只要抽出一点陪顾姐姐或者是陪予宣的时间,去看看亦秋就行了!”
“宋玧儿,我说过了,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沈沛文大力地合起书,像是被人捉住了短处,震怒中夹带了一丝做贼心虚。
“沈沛文,你这人就是听不起实话!”玧儿不再看他,她讨厌他那冰冷的,不带温度的眸子。
沈沛文也狠狠地低下头去,他同样讨厌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张妈妈还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给他们送进来了洗漱的水,欢欢喜喜地说道:“少爷,少奶奶,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玧儿应了一声,把张妈妈打发了出去。
屋内依然沉静,如一潭死水,而沈沛文就是这潭死水的源头,他浑身都散发着寒气,即使是六月天,也让玧儿觉得屋子里气森森。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过了许久,玧儿主动说道:“要不今晚你还是回顾姐姐那去吧?”
沈沛文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夜已深,他叹了口气:“罢了,太晚了,我不想打扰惜儿,睡吧,我明天早上要去银楼开会。”
一场硝烟就这么散去。
小穗将金丝楠木屏风隔在屋子中间,一边是床,一边是榻,沈沛文和玧儿各占一边,互不侵犯。
门被关上,灯也被关掉,屋内一片黑暗,玧儿躺在床上,再也看不见沈沛文那张脸。但是她从未跟一个男人单独睡在一个房间,虽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但玧儿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屋子里黑兮兮一片,玧儿紧紧缩在自己的被窝里,屋子里太静,她能听见沈沛文的呼吸声。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玧儿能听见沈沛文的声音,沈沛文自然也听见了玧儿不断拉被子的声音,
对于沈沛文突然发声,玧儿骇了一跳,不过想想也是,沈沛文为了顾惜年都与自己签了契约,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吗?这样一想,玧儿放松了许多。
过不多时,玧儿就听见了沈沛文的微鼾声,一深一浅,一深一浅……看来他睡得还不错,玧儿便也不再胡思乱想,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虽然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在沈府内院还是惊起了不小的波澜,沈母以为沈沛文想通,终于与玧儿圆房,心情大好,送了些上好的补品来,盼着玧儿再为沈家开枝散叶。至于陆雪贞和丁幼茹的心间就更为愤懑,与玧儿多了一些针锋相对,但玧儿也是不去计较,能忍则忍。而顾惜年还是与以往一样,以微笑代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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