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一声冷笑:“有妻有妾怎么了?沈沛文是什么身份?宝凤银楼的当家,可算是邺洲首富,即使她以后嫁给别人,也难保不会她的丈夫有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娘,你不可以这样!玧儿是叔叔唯一的女儿,是我们宋家的掌上明珠,你怎么可以将她这样卖给别人做小?”宋珏几乎是吼出来。
“谁说我要让她做小了?你娘我可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帮她争得了平妻的地位,虽然大不过正妻,但是也比妾高了一头!”
宋珏也知道自己的娘亲封建狭隘,可是她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觉得心寒,“娘,你背着我们到底对玧儿做了什么?我决不允许将玧儿送进沈家,即使要嫁,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也要把她嫁给清清白白,疼她爱她的好人家,而不是把她送进沈家大院!”
叶氏越听越来气,猛地戳了一下宋珏的脑门,斥道:“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那死去的爹不仅没给我们留下什么,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你也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要再不抱着棵大树,我们宋家就完了!她是你亲妹妹吗?要你这样护着!即便她是我亲生的女儿,我也要将她送进沈家,这就是宋家小姐的命!要怪别怪我,这是你爷爷定下的!”
“娘,你说什么?”
叶氏转身从抽屉的匣子里取出一张早就泛黄的纸,“你自己看!”
纸张又旧又薄,宋珏小心翼翼地接过,原来这是一纸婚书,当年沈家祖父和宋家祖父有很深的交情,给他们的孩子订了娃娃亲,若他们都只生了儿子或女儿,就沿袭到孙辈。沈家三代单传,这一代只有一个沈沛文,而宋家上一代也只有两个男丁,这一代也唯有玧儿一个女儿家,所以这一指腹为婚就变成了玧儿和沈沛文。
宋珏知道这份婚书是真的,上面不仅有自己祖父和沈家祖父的签名印章,还有公证人的签章,可是他还是有些疑惑:“娘,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指腹为婚这件事?”
叶氏小心翼翼收回婚书,道:“这事其实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都是那时玧儿写信回来,说是你叔叔过世了,她料理完丧事就回来。我当时想着将家里好好整理一番,没有想到在你爷爷以前住的房间的柜子底下发现这么一个匣子,你爷爷的脸皮薄是出了名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宋家没落了,老爷子不好意思再找沈家攀亲戚,这件事对谁也没有说起,所以我们都不知道。”
“所以你就拿着这一纸婚书找到了沈家?”
叶氏不置可否:“沈家的老太爷也走得早,沈家太太也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沈家门规森严,不会轻易失约的。”
“可是沈沛文已经成家,我们大不了告他悔婚,让他们赔我们一笔钱就是了,你何必……”
叶氏立马打断了宋珏:“赔能够赔多少?要是玧儿成为沈家少奶奶,我们家就有依仗了,在邺洲说起是沈家的亲家,谁不高看我们一眼?再说沈沛文现在还没有儿子,要是玧儿能为沈沛文生个儿子,在沈家站住脚,那我们宋家兴旺就有指望了!”
“所以你给玧儿买这么多东西,根本就是在置办嫁妆!”宋珏恍然大悟,怪不得小时候娘对玧儿一直不咸不淡的,这回却关怀备至。
“对!没错!娘可掏空家底了,不过没关系,沈家很快就会来下聘了,你知道沈家下的聘礼有多少吗?”
手中沈沛文的照片已经被玧儿捏皱,原来竟然是这样,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玧儿一步步走进叶氏温暖的圈套里,毫无防备。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脚上却像灌了铅,移一步都显得困难,身后还是叶氏和宋珏的争吵声,那是她最亲的人,也是世间上最可怕的人。
当天晚上,玧儿便一病不起,第二天早上,叶氏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玧儿房里,她手里端着人参鸡汤,嘴上心疼地念着:“我的心肝肝儿,这可怎么好?小脸白成这样,快喝点鸡汤补一补。”
玧儿全身酸软,但还是挣扎着一把推开了叶氏给她喂到嘴边的鸡汤。
叶氏猝不及防,“哐当……”一声,汤碗碎了,油油的鸡汤也洒了满地。叶氏心疼地看着洒落的鸡汤,压住自己的脾气,问道:“玧儿,你这是干什么?”
玧儿浑身无力,刚才那一下,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瘫倒在床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不必再假惺惺的了!”
叶氏本来想分辩两句,但是事已至此,与沈家也商量好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婚事是你爷爷定的,你要责怪就责怪你地下的爷爷,沈家已经在挑黄道吉日了,你只需要安心养病,等着做你的新娘子,你的喜服我也让裁缝做了,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一切我都会为你打点好。你回来这段时间,吃我的住我的,我给你用最好的吃最好的,也算不薄待你了!否则我若不收留你,你一个孤女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呢!”
“我吃你的用你的不假,可是这间祖宅,是爷爷留给伯父和我父亲兄弟两人的,如今我父亲过世,那一半的继承权在我身上,我住的是我自己的家!”
叶氏嗤笑一声:“我的大小姐,现在会跟我算账了?不愧是读过几年书的,现在还想跟我争这祖屋?你别想了,老老实实地嫁进沈家吧,那家大业大由得你争!这儿庙小,就不留你这尊大佛了!你记恨我不要紧,只是你哥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以后该帮衬你哥的,你心里要有数,我是你的伯母,就算我再不喜欢你,也不会害你!沈沛文,不管论家世,容貌,才华还是地位,与你相配,都是绰绰有余!”
这傲然的模样,才是玧儿童年记忆里伯母的模样,自己竟然会被她的花言巧语一时冲昏了脑袋,可笑之极!
叶氏说完这番话,并不多留,转身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进门的染子,嘴里还骂了两句:“满嘴胡话的日国丫头,真是烦人!”
染子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怯怯用日语道:“小姐,你还好吗?”
玧儿摇了摇头,用被子盖住了脸,刚刚忍住不流的泪,此刻终于是滑落下来。
玧儿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这半个月玧儿几乎不能下床,叶氏开始还不当回事,后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请了个大夫天天为玧儿把脉。
这期间还发生了许多事,包括沈家到宋家下聘,沈家与宋家商定婚期。玧儿卧床不起,没能到热闹的前厅去看一看,不过听染子说,来下聘那天,沈沛文也来了,沈沛文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显得英俊不凡,仪表堂堂,只是态度极度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对叶氏冷言相向,宋珏差点和他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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