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楼的生意越来越好,玧儿难得休假得闲,想着来看看亦秋,亦秋却把自己绣好的一条鸳鸯戏水的锦帕塞进了玧儿手中,玧儿从未见过如此好的绣工,她仔细看着锦帕上细密的针脚,惊讶地问道:“这是送我的吗?”
亦秋颔首:“我多年未刺绣了,绣这条锦帕花了我好些时间呢,你别嫌弃才好!这么些日子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的东西,唯有绣一条锦帕表达我的心意,这鸳鸯戏水,是祝福你和沛文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锦帕虽美,但是这句祝福让玧儿头皮发麻,玧儿忙说:“锦帕我很喜欢,我就收下了!但是这个祝福实在不适合我跟沈沛文,其实亦秋姐,你已经好了许多了,只要再悉心调养几年,说不定就恢复得跟以前一样了,到时候,你们还是有机会再续前缘的!而且,你这么爱沈沛文,你舍得让他与我白头偕老啊?”
亦秋苦笑:“沛文会纳我为妾,完全是太太的意思,因为太太需要一个女人延续沈家的香火,他的心里没有我,我很清楚,我的儿子没了以后,太太将我视作不祥之人,以后也再不会需要我延续沈家的香火了,我跟沛文的缘分也到头了。”亦秋顿了顿,又道,“换作别的女人,我自然不舍得不乐意,见着沛文跟她恩恩爱爱,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最适合沛文,最适合做沈家少奶奶的人,我希望你们幸福!”
玧儿紧紧握住锦帕,心情复杂,她同情亦秋悲惨的遭遇,也为亦秋此时的乱点鸳鸯感到无奈。
亦秋却道:“玧儿,自我进了这偏远,再也没有出去过,你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想看看我以前住过的院子,看看沛文的书房,还想看看花园里的桂花,你知道的,我最喜欢桂花了,现在正是金桂飘香的时候呢!”
“这......”玧儿有些犹豫,毕竟沈家从未放亦秋出过偏院,而且亦秋虽然现在有所好转,但是还是时不时会犯病,现在看着虽跟常人无异,但是要是出了院子,犯起病来怎么办?
“好不好嘛?玧儿?我真的好闷,我就出去看看,绝不给你添乱!”亦秋带着撒娇的语气拉着玧儿的衣袖,信誓旦旦地保证。
玧儿看着她乞怜的样子,也于心不忍,终于答应道:“那你得答应我,只能跟在我身边,绝不能乱跑!”
“我自然是答应你的,好玧儿!”
玧儿特意将亦秋打扮了一番,才带着亦秋出了偏院,踏出门槛的那一霎那,亦秋的眼睛都亮了,也许是做了太久的囚鸟,今日终于可以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亦秋一路都很正常,挽着玧儿的手,带着点兴奋和好奇,看着周围的变化,直到在花园门口,碰见抱着予宣的顾惜年,亦秋的表情才出现了点变化,变得有些不甘和生气。
顾惜年见到亦秋后,表情也变了,变得茫然和不知所措。
最终是亦秋先开了口:“许久不见了,顾小姐,不,现在应该喊你一声四姨奶奶。”
“许久不见。”顾惜年也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早年,沈沛文出来跟她约会的适合,偶尔会带着自己的近身丫鬟亦秋,只是现在她们的身份都变了,处境也更尴尬了。
“这是你儿子啊?真像你!”亦秋伸出手想摸一摸予宣肉嘟嘟的小脸,可是顾惜年好像怕他会伤害孩子似的,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亦秋便也讪讪地收回手。
“小孩子怕生。”顾惜年尴尬地解释着。
亦秋却哼了一声:“我看沛文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终究是我比你先进了沈家的门,我是沛文的二姨奶奶,玧儿是少奶奶,你连礼都不会行了?”
顾惜年一愣,尴尬地表情在脸上凝固,犹豫了两秒,后福了福身子,叫道:“宋少奶奶好,二姨奶奶好。”
亦秋似乎这样才满意了,嘴角含着一缕笑,点了点头。
“起风了,予宣吹不得风,我就先走了。”顾惜年脸色并不太好,抱着予宣,快步走开了。
往日的顾惜年,脸上总是温柔的,平静的,今日的顾惜年,脸上难得有了别的情绪,玧儿也有些意外。
“亦秋姐,你何必为难她呢?沈沛文把她宝贝得什么似的,从来就不让她给我行礼的!”玧儿说道。
“我就是讨厌她那骨子矫揉造作的劲儿!”亦秋咬牙切齿道。
“其实我跟她接触得并不多,也不了解她,谈不上喜欢或者是讨厌,只觉得她确实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
亦秋呵呵笑了两声:“我看她能装到几时!当年我就跟沛文说过,这个女人扭扭捏捏,不是什么善茬,他非不信,你看后面不就甩了他嫁给申城的警察去了?”
“往事你就别再提了,沈沛文要是听到这个,气得鼻子都要冒烟的!”
亦秋便也不再说了,继续往花园深处走去,想看一看,她最爱的金桂,不过才闻到一点桂花香气,就听见凉亭里面有一阵阵欢声笑语,拨开花丛一看,却见陆雪贞坐在凉亭里面和丁幼茹说说笑笑。
“陆雪贞还是那么美啊!”亦秋缓缓地说着,但是眼色慢慢变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开始变得浑浊,甚至出现了红血丝。
但是玧儿此时还没有发现亦秋的变化,只是附和着道:“她是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
金桂飘香,寒风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