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号傍晚,翠翠神秘兮兮地跑进了顾惜年的屋子,将一封信塞进了顾惜年的手中。顾惜年正在喝汤,见着翠翠送信进来,汤也不喝了,连忙打开信来看,越看脸色越差。
“四姨奶奶,发生什么事了?”翠翠胆战心惊地问,她从没在顾惜年脸上见过这种怒不可遏的表情。
“没什么,对了,少爷是明天的船票去申城,对吧?”顾惜年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是的,少爷明天的船票,今晚就宿在宋少奶奶那边,明天可以一起出门,您忘了吗?”翠翠答道。
“没事了,你出去吧。”
“是。”翠翠退了出去。
顾惜年把信放在烛台上烧了,也再没心情吃饭,她只觉得浑身冰凉,无法呼吸,她无助地靠在柱子上,脑海里回想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在家里,沈沛文一个约才去玧儿院子几回,而且玧儿院子里的下人嘴巴严实,她对于玧儿屋里的事情无从知晓,也没什么办法。但是沈沛文和玧儿一起去银楼上班,可是几乎日日都要见面,所以早在玧儿去银楼上班的时候,顾惜年就买通了沈泰,让沈泰每十天汇报一次沈沛文和玧儿在银楼的动态,以往都相安无事,不过正常工作往来,可是这次,沈泰清清楚楚写着,沈沛文约玧儿去喝咖啡,去了一个下午都未回来。
“沈沛文,这就是你许我的一生一世吗?”屋内昏暗,只剩下顾惜年独自重复着这句话。
第二天早晨,沈沛文和玧儿起来洗漱的时候,翠翠来了,还未得通传,就在门外大声叫唤道:“少爷,你快去看看四姨奶奶吧,四姨奶奶高热不退,病得不成样子了!”
沈沛文听到这个消息,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奔了出去,心急如焚地问翠翠:“翠翠,怎么回事?我昨天下午见惜儿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
“昨天晚上小少爷不乖,一直哭闹,四姨奶奶亲自照料,今天早上就病得不成样子了。”翠翠脸色的表情甚是焦急。
“快去请大夫啊!”
“大夫已经命人去请了,少爷您快去看看吧!”
“时辰尚早,你去看看顾姐姐吧。”玧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去去就回!”沈沛文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拔腿就跑,带起了一阵风,吹得玧儿的纱裙都飘了两下。
玧儿嘴角上扬起一抹冷笑:“小穗,我记得,我新婚那一夜,沈沛文也是这样跑出去的呢!”
“啊?小姐?”小穗一时反应不及。
玧儿只是笑了笑,回到屋内拿了两个包子,边嚼着边往外走,“新婚那夜,我没去看四姨奶奶生孩子是我的损失,今天我得去看看她是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否则这么一大早来拦沈沛文,深怕他跟我走了呢!”
“小姐,你说四姨奶奶故意的?”小穗总算明白了玧儿在说什么。
“不然昨天下午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一晚上病成这样?而且予宣都多大了,有奶娘有丫鬟,要她四姨奶奶照顾孩子到病倒?”自花园予宣摔倒之后,玧儿已经明白顾惜年是个什么货色了,对她仅有的一丝好感早已荡然无存。
小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家小姐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
玧儿转眼便也来到了顾惜年的房间,时辰尚早,大夫还没有请来,只见顾惜年一张脸惨白地躺在床上,嘴巴干裂,额头上敷着湿毛巾,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而沈沛文坐在床边上,心疼地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握住顾惜年的手。
“惜儿?你怎么了?全身烫成这样?”沈沛文心疼极了,声音有些颤抖。
“沛文,我......”顾惜年开口,嗓子又干又哑,难听极了。
“你嗓子疼,别再说话了,大夫快来了,没事的。”沈沛文说道。
“你别管我了,快和宋少奶奶去申城吧,别耽误了时辰。”顾惜年还是极尽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顾姐姐,你都病成这样了,沛文怎么能安心跟我去喝喜酒呢?还是让他留在家里照顾你吧,我自己去就好了,回头跟我哥我伯母解释解释,他们都能理解的。”玧儿心下暗笑,你不就是要这个效果吗?我成全你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想和沈沛文这座冰雕一起出行,怪无趣的。
“这怎么行呢?”顾惜年强撑着说道,声音越发沙哑。
“只能这样了,我怎么忍心把病重的你丢在家里呢?”沈沛文心中纠结了一阵子,他是很珍惜此番与玧儿单独出行的机会的,但是顾惜年病重至此,他怎能丢下她一人,独在去潇洒快活呢?而且沈母、陆雪贞向来不待见顾惜年,要是他不在家,恐怕没有人会管病重的顾惜年了。
“那我就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顾姐姐好生休养。”玧儿道。
沈沛文将玧儿送到屋外,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对不起,于情于理,我都该陪你走这一遭的,你到申城以后,帮我跟伯母解释一下。”
“我会的,你好好照顾顾姐姐吧,我走了。”
“我让阿武陪你一块去吧?”沈沛文于心有愧,又补了一句。
玧儿却拒绝道:“不用了,阿武是你的随处,你没有他也不方面!而且我当初能带着染子回国,现在带着个小穗还出不了门吗?我已经提前告诉珏哥我到岸的时间,他会派人来接我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你自己小心。”沈沛文贪婪地看了一眼她的眉目,此时的她是这么的明朗,他这几个字说得有些依依不舍。
“我会的,再见。”玧儿却应得很爽快,也并没有察觉到沈沛文的情绪。
玧儿便消失在顾惜年的院子里了,沈沛文看得出来,她是有些兴奋有些雀跃的,只是很可惜,自己本来有机会陪她一起,却出现了意外状况,想到这,沈沛文黯然神伤,但是他没来得及伤感多久,就听见顾惜年在里面剧烈的咳嗽,似乎要呼吸不过来,他连忙回到屋子里去照顾顾惜年。
再说玧儿这边,她回到屋里,换上了一件湖蓝色绸质绣花洋裙,罩着一件卡其色风衣,脚上穿着与裙子同色的丝绒尖头高跟鞋,手上提着一个方形白色手包,不用跟沈沛文在一起,那自然要穿成自己最爱的样子咯!
算好时间,拿好行囊,玧儿就带着小穗出了沈家的大门,早有司机在门外等候,小穗利索地将行李塞进后备箱,玧儿伸出手眯着眼看了看今天的太阳,格外耀阳夺目,伸出手仿佛就抓住了阳光抓住了希望,她再回头看了看沈家金灿灿的门匾,嘴角添上一抹微笑。
十天后再见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