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允许你如此唤本王的名讳。”莫商乱了嗓音,眉目微挑,嘴角的笑意凝固住,好看的眼眸紧而半眯着,透着危险的光泽,已经很久不曾有人唤过他这个名了,多久,还是那个女子在世的时候吧。
莫商,你觉得秋晨墨染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仿若忆起皇兄那夜里淡淡的话语,在宫中,秋晨墨染是个被宠坏的公主,任性,个性却温软懦弱,她见自己时总是怯生生的模样,最多唤一声莫商哥哥,何时大胆到敢直呼他的名讳。
“大人,可否麻烦再倒一杯水。”秋晨也不生气,黑暗中望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异常的清晰,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这莫商比起那皇上看似无害,实则更加的危险,记不得真正的秋晨墨染关于莫商的记忆,唯有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不至于太坏吧,至少他还唤的这弃后一声小嫂嫂。
李斯正心惊着秋晨的话语,只感觉头顶如同针邙在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大手握得死紧,牙一咬,却听得莫商满是怒意的声调。
“小嫂嫂尊贵无比,何时连这喜好也变了,不过一个奴才,也值得小嫂嫂称的一声大人。”阴冷的眸落在李斯的头顶,明明是嘲讽的嗓音却说得极为动听。
“王爷莫不是忘了我现下不过是罪臣之女,大婚之夜被贬的弃后。”秋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着笑意,为这阴森的死牢倒是平添了几抹诡异的气氛,一旁原本低垂着眸的男子似乎有意无意的睁开了眸,却只是瞬间便再次恢复成淡然的模样。“一个身在死牢的罪人,见谁都不是该称一声大人么?”
莫商哽塞了嗓音,半眯着的凤眸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薄唇轻抿,俊逸的面容似乎挂着一丝深味的淡笑,若是秋晨墨染定不会说出这般凌厉的话语,若不是,不可能不是,那嗓音听在耳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可是那深宫中那个懦弱的秋晨墨染何时变了,是一直在假装,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数日,这嘴倒是变得凌厉了。”莫商冷笑。
“我现下不过一人,再也牵挂,王爷你觉得呢。”秋晨似乎站起了身子,靠着帘曼,炭火似乎明亮了,映出她单薄瘦弱的身影,隐隐约约透着那抹诡异的红色。
一旁的莫商一脸的高深莫测。对于皇兄赐死司徒家九族,他并未发表任何的意见,此刻望着那帘曼上映出的单薄身影,一个女子经历这般的变故,会改变脾性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斯不知道何时竟然倒了一杯热茶,惊颤的走到牢旁,并不香浓的茶香,却依旧沁人心脾。
“茶水来了。”干涩的嗓音微微颤抖,连带的高大的身子也透着深浓的恐惧,头微垂着,不敢对视一旁的莫商,他肯定是疯了,才会真的去倒这一杯茶,可是闻得那轻柔嗓音里淡淡的干涩,却像是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一般。
“多谢……”秋晨半侧过身子,接过李斯手中的热茶,不是上品的茶叶,却依旧让她倍觉温暖,目光不由得多望了一眼送水的狱卒。
李斯这一次真的望见了秋晨的面容,较之画像上淡笑的女子,她似乎要美上许多分,长发遮掩住左边面容处的伤疤,让他无法确认她的面容上是否有伤疤,薄唇微扬,唇角含笑,正欲说上一声不谢,胸口处剧烈的疼痛哽塞了他所有的话语,刀锋冰凉,疼痛从四肢百骸一点点蔓延开来,这一次死亡似乎更加的接近,他的生命本就不值钱,此刻他竟然不觉得后悔。
是那笑吧,让他觉得回到了家乡。
“大胆的奴才……”莫商冷了嗓音,浑身的暴戾之气。
“王爷来此不就是为了我伤了若儿姑娘,何须在一个小小狱卒身上过不去,这孩子气可怎么好。”秋晨眉目微拧,她本无心帮他,只是为了这杯热茶吧。
莫商的剑并没有再动,这是她第二次说他孩子气,却没有再唤他的名讳,而是一句生硬的王爷,这感觉让他很是不快,却是那一句若儿又再次唤醒了他的思绪,女子珍爱长发如同生命,而她却断了若儿的发,皇兄无所作为,他将若儿视为妹妹,怎么能够置之不理。今日他是来教训这个女子,何故竟然尚未动手,自己竟然生了气。
“你想救他……”莫商望了一眼一脸惊恐的李斯。比起她竟然知道他是为了若儿来此,他更加好奇以她一个死囚的身份如何会想要救一个如同蝼蚁般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