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虫子的鸣声阵阵,静谧中自有一番幽然。恍然间,已是初夏了。
案上的残烛暗冷,隐约留下一滴烛泪,干涸在灯芯。
梦里似乎到了黄泉,奈何桥边却只见得一片白雾迷茫,看不清看不见,只有胸口的痛那般清晰,血淋淋地疼。
沈依霜低低痛呼着,秀气的双眉紧紧蹙着,想要呼喊,可心头疼得厉害,想要大笑,可连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彻底解脱,痛还是痛着,伤仍旧在心里,挥之不去。
“她怎样?”晋双城看着皱眉呓语的沈依霜,沉声问道。
秋雁石擦了擦额头汗水,呼出一口气,方道:“还好,那一剑差一点刺中要害,再加上王爷及时用内力为她止血,只要好生调养,她性命便无大碍。”
晋双城抱拳施礼:“有劳秋公子了。”
秋雁石叹息一声,道:“家父对她做过的事实乃作孽,我救她一命,权当为家父减轻罪孽吧。”
说完,他拿笔写好了方子,复又朝晋双城施了一礼,便欲离开。
“秋公子且慢,本王还有一事相问。”晋双城叫住了秋雁石。
秋雁石微笑道:“王爷但说无妨。”
晋双城道:“贱内的眼疾,可有方法治好?”
听他说“贱内”,秋雁石微微一怔,竟在疑惑着沈依霜的眼睛并无损伤。正准备开口询问,却立马反应了过来,便道:“待王妃身上的余毒除清,在下再替王妃仔细诊断一番,找出其病症所在。”
晋双城点点头,施礼道:“那便多谢秋公子。”
秋雁石不在意地摆摆手,施礼离去了。
彩儿将秋雁石送出王府,回来时,见晋双城正负手立在院中,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王爷,你让傅承毅亲手杀掉沈姑娘,而后却又救她,这样做是不是与屠龙会有关?”彩儿站在他身旁,迟疑着问道。
晋双城略一点头,淡淡道:“不错。范武与本王协议,要本王放掉傅承毅,并杀了沈依霜,就给本王醉藤的解药。”
沈婉幽中毒的那一日,晋双城收到的飞镖下纸条上的内容,便是如此。
听罢,彩儿疑惑地皱起眉头,道:“范武为什么一定要您杀死沈依霜呢?”
晋双城勾起嘴角一笑,透着几分邪气:“你想想看,当日傅承毅若没想着要带走沈依霜,他便能和范武一起逃走。所谓红颜祸水,便是如此了。”
所以只有祸水永远消失,傅承毅才不会再受感情影响,也就不会因此而再陷入没必要的险境。
彩儿了然,可还有一事她仍不解,便问道:“那……王爷为何要傅承毅亲自下手?”
“一是为了让范武知道她确实死了,也是因为……”晋双城说到这里,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宛如无奈的叹息:“也是因为本王下不了手。”
说完,晋双城转过身,径自迈步而去了。
彩儿看着那道黑色的背影,秀丽的双眼渐渐浮起一层莫名的情绪,如雾,如水,雾水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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