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剩饭,让她饱了肚子,暖了心,躺到并不那么舒服的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惊喜的是,烧竟然退了,只有点头晕,有点咳嗽。但这比起昨天已经好受多了。
只是,病痛好了大半,其他问题又来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洗澡了。
两天……现在想起来,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只是以前要洗澡她会叫丫环准备,现在呢?就算是自己动手,可浴池没有,木桶没有,热水也没有,她要怎么洗?
开门去,晨曦将整个叶府洒上了一片橙色,分外好看。她住的这角落好像实在是偏,这样看过去竟没有一个人影。踯躅着在外面望了望,总算看见个男仆从不远处经过,她却不敢上前去问一声。洗澡沐浴这种事,如何在陌生男人面前开口?
又等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些远,终于看见个丫环正拿扫帚扫着地上的树叶。
心中欣然,忙跑了过去。
“那个……姑娘……”她不知道如何叫,脑中不清不楚的,一声“姑娘”便开了口。
那丫环一惊,回过头来愣了半晌,才惊慌道:“郡……你是夫人?”
新夫人住到下人房旁边的消息昨日早已悄悄传遍了整个叶府, 昨夜她们几个丫环回房后故意在下人房外逗留了许久,想瞧瞧传说中郡主的样子,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边房里有什么动静,只好回屋去。夜里躺在床上,甚至有人大胆猜测夫人会不会在屋里自尽了。这猜测虽是吓人,可想想却也有可能。那新夫人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奉旨嫁到了叶府,谁知道平时温文儒雅的大人不知怎么回事,新婚当夜竟然要将夫人的陪嫁丫环收房,听说那丫环最后被关起来了,夫人落了水,第二天又被丢到了这本是准备拆了的旧房,一整天连一口饭都没得吃……这里面种种辛酸可是与晴文郡主,与大司马夫人的身份完全配不到一起去,想夫人从小肯定是娇生惯养都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如今这样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倒是真有可能。
昨夜她们同房的几个粗使丫环谈到最后便都深深觉得“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实在是再对不过,各自在心里感叹死生富贵也就是个命,一番叹息后便睡了,到今早都各忙各的没再谈这事,没想到此时竟让她看见夫人了,她生得如此美丽,一颦一笑如此好看,却又是这样如平常人一样看着她,竟然叫她“姑娘”,这让她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从十岁开始便只有人叫她“臭丫头”,“贱丫头”,或者直接一声“你”,这声“姑娘”可真吓到她了。
夏采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我……是吧。”其实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夫人了。
“我是要……洗澡,想问你去哪里洗,或者……哪里有热水?”夏采薇眼巴巴望着眼前的丫环,她真怕这丫环也像昨天那几个丫环一样冷着脸不理她。
眼前丫环不安地捏了捏手中的扫帚,局促道:“回夫人,呃……”犹豫一会儿,她说道:“大人沐浴是在听雪阁内的浴池……大人身边的大丫环是让人提了水在自个儿房中,奴婢们也是在一起住的房中,房里有两只木桶,奴婢们轮着洗。”她不知道以目前夫人的情形该如何安排,只好把所有情况都说了。其实别的丫环知道内幕肯定多一些,可她们这些扫地劈柴的就了解得少了。
夏采薇懂她的意思,琢磨了一下,说道:“那……你知道有……多的木桶么?”这话问得她都不好意思,人家自己都是轮着洗,哪有多的。
虽知道有关夫人的事还是少沾,可此时面对着如此亲切的夫人,她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便说道:“夫人您等一下,我给您去问问总管。”
“嗯,好!”夏采薇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