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是银戈的声音:“太医,胎儿多大了?”
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答:“一月左右。”
银戈微微一笑:“这么说来,就是在夫人与先王成亲的那几日了?不知道乌孙国是不是和我们大匈奴国一样,要是怀了先王的孩子,生下来也是要杀掉的。”
一话一出,细君大吃一惊,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太多的异族风俗使她应接不暇,可是无论如何,既然孩子已经生在在她的腹中,她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他杀掉!
她第一次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军须靡,她不敢说出那一天的强占,可是当时因为老乌孙王病危,众人都闯入到外殿,都见到了那可疑的一幕,或许真的以为孩子是老乌孙王的吧!可是他——不是一清二楚吗?难道就那么一次,孩子就已经落入她的腹中了吗?
军须靡望着那哀求的眼神,甚至发现她苍白纤细的手正无意识的扯着他的龙袍,想着曾经对她无情的鞭笞,他压下心头所有的情绪,低声道:“取药来!”
“不!”细君突然跪倒:“不要杀了我的孩子!他是——”她突然闭上了嘴,因为如果她说出那个事实,那么所有的人都会鄙弃她的不齿,竟然会在老王的病榻前勾引王子,甚至将老王的死归咎于他们在他面前的乱伦苟且!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而大禄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王——”目光冷冷的看着军须靡,谁能相信孩子是老乌孙王的?他就在赌他的狠心!
银戈压下妒火,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个孩子就是王的!否则他们的眼神不会同样流溢出相似的痛苦来,一个已经合法的婚姻,却容不下两人共同的孩子,这让她心里阴暗的笑了,看向自己的肚皮,她一定要加紧步伐!
黑色的药汁已经送到殿下,细君恐惧的摇摇头,捂着自己的小腹,她不想杀掉自己的孩子!这是她在大漠唯一的亲人!她再一次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军须靡,却发现对方的眼里闪过一丝冰寒:“现在喝掉它,还是生出来让我亲手杀掉那个孽种?”
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这一碗药汁!他明明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却不想让他出生!他为什么如此对她?难道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接过药碗,泪水簌簌而下,她眸子里的痛苦、悲哀和伤心渐渐被一种心死所取代,这是最大的悲哀,是极致的痛。
军须靡的眼眸也冷漠如冰,大相大禄、大将翁归靡也都盯着细君手中的药碗,紧张的氛围不言而喻……
翁归靡从大禄那里交换了一个眼神,出口道:“右夫人如此不愿,不如就此作罢。”
护国侯道:“这怎么可以!如果生下儿子,必然将来威胁王储,倘或将来夫人再孕,血缘淆乱,此例不可轻开!”
军须靡望了一眼细君,声音如彻骨寒风道:“难道要我亲自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