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是我对着颐夜来吼出的最后一句话,可不想,却成了今生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脑中一片混沌,依然不肯相信眼前晦暗凄凉的情景是真实的,我一袭黑衣,立在葬礼大厅的门口,掩在一片惨淡的白色花簇之后,视线穿越无数黑色人影,遥望尽头中心那黄色雏菊簇拥着的镜框里的黑白照片,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是,那牌位上“颐夜来”三个大字让我无法逃避现实。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车……”有低沉的宾客声音传来,随即响起的熟悉声音却让我心头犹如被猛击一般狠狠一颤!
“夜来……我的孩子……”泣不成声的沙哑嗓音刺入耳膜,顿时有雾气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望着那痴坐在灵位旁的黑衣妇人身形一颤,逃也似地在对方发觉自己之前逃离了现场。
夜来……车祸……我脑子里仿佛无数闪电在劈裂,有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冲入我的脑海,一瞬间让我冷到了骨子里……
十指一缩,我跌跌撞撞地奔向大门,假装不曾来过此地,然而就在门口,忽而有个小小的身影闪了过来,险些与我撞在一起。
我狼狈地止住脚步,低着头不让人看见我眼里的泪,余光却见到那小小的身影竟停留在我身前,将一个物事往我怀里一塞,“大姐姐,这是别人叫我送给你的,说打开你就明白。”
说罢,那孩童便匆匆离去,背影十分地陌生,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我则呆呆地抱着盒子立在门口发怔。
换作平时,我必定起了警惕,寻思这盒子里莫不是什么害人或者整蛊的玩意儿,可是现已失了魂的我,尽管脑中闪过一丝这般的想法,依然怔怔地伸手打开了盒子。
爆炸,吓人的小人,什么都没有发生,里面只有一面很普通很普通的镜子,街角随处可见的精品店都能买到的那种青铜镜子,我茫然地拿起镜子,却见到自己一张苍白得不带血色的脸,红肿带着泪痕的双眼,泛红发胀的鼻子,还有因为跑得匆急被汗粘得凌乱的刘海。
其实我真的没有多好看的,不明白颐夜来为何会那般爱我便爱了十多年,怎么赶都赶不走,逼得我一纸婚礼请帖过去,请他来当我的伴娘,他才卷起铺盖逃到了国外,一躲便是三年,可这一回来,不过见了一次,竟然便是永诀……
夜来,夜来……我为何要说那般的混账话气你,我……
想到夜来,我胸口里某样物事立刻绞痛难忍,镜子里的人面上一片泪光,可是恍惚间,我却瞥见那人儿嘴角的笑意,正没反应过来镜子里的人如何自己会笑,一片白光已包围了我。
然后,再醒来时,我已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奇怪,倒也并不奇怪,这情景已想象过千百次,在电视书画上也见过千百次,只是我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出现在这般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