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羊年丙午月丙寅日
隆兴十二年五月十二
距离九华山近八十里之遥的重桥镇莫有村村口,身着宽袖广身白布袍的老村长带着几名身着短褐的年轻男子好像正在等着什么人,虽然身处大榕树的阴影下面,但还是被盛夏晒得不行。几个年轻人还好,但是那个老村长已经热的不行,不停的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汗。
远处的路口上,两个身影慢慢出现在村口等待的众人视线里,只见领头一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体型瘦长,长相英俊的少年道士。正是因为莫有村最近村里的私塾的老秀才去世了,所以村长派人去守一道请一个道士回来做法事。
守一道对于这种山下来请做法事一般是有求必应的,但是只限于九华山附近的。而且是由玄都宫,丰霄殿、玉明殿、七真殿,灵祖殿、四御殿六脉轮流派人前来,一般对于钱财是不要的,虽然修行是头等大事,但是对年轻一代的培养也很重要。
这回就轮到了张道远,张道远被引路的人领到了村长面前。村长看着眼前面容虽然稚嫩,但是却有极其俊美长相的道远点点头,虽然年纪看起来小点,可是老话说得好,凡是异于常人的必有异能。长相一方面,另一方面能被守一道认可出来做法事的必定有一定能耐。
村长看向道远身边的壮年汉子,对他说道:“张末小子,这回去请守一道法师辛苦你了,你且先回家休息,待到仙长做法事的时候你也不用来了,且在家呆着吧。”只见那壮汉点点头,默默离开。
村长这才看向张道远,自我介绍道,“老朽是这莫有村的里长刘行至,且问法师法号?”
“贫道怀明,此次受道里指派来此做超度亡者的法事,不知是本村何人那?”说着,张道远对着村长拱手行了一礼。
“来,怀明道长且先随我来。他,他乃是本村的老秀才,妻子早逝,独自抚养一个女儿长大,后来招了个上门女婿,生了两个娃,生活也算是圆满。只是他是本村有名的长者,教出了永嘉城府的推官和多位举人。所以本村多位长者提议从守一道来请道长给他做一场法事,他生前只顾传诵圣贤之道,但死后也得让他安安稳稳地走。”
说着老里长带着道远来到了一户虽不算多么大但却整洁的房子前,走进去,不算小的院落却因为一侧种满了蔬菜,一侧搭建了一处灵堂,灵堂中摆放着一口柏木棺材。堂前跪着四个披麻戴孝的人,可以看出是一家四口。
看到里长带着一个道士过来,灵堂前的男子扶着女子起来,因为跪的时间久了,脚下竟然有些不稳,颤颤巍巍的向两人行了个礼。
男子皮肤黝黑,面相朴实,看起来就是长期在天地间劳动的农夫。身旁的女子虽然皮肤白皙,但是并不算容颜俊俏,只是看起来很文静。眼睛因为长期的哭泣,肿的不成样子。
他们看向里长旁的小道士,并没有因为道士的年龄而有所怠慢,只是因为悲伤,二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小道长,本来按照家父的心愿是不想大操大办的,只是村里的长者和我们夫妻二人都认为老人家节俭一辈子,不能让他死后也是如此,所以才违背他的遗愿,只希望道长做法的时候告知家父一声,只希望家父不要埋怨我夫妻二人。”
道远听了此话,点点头。没有告知二人,如果逝者生前没有什么执念,那么现在有可能已经在冥冥之中的指引下去往城隍那里,待到头七才能被押着回来看上一眼。只那一眼就是对生的世界的永别。魂魄进入地府,按照生前记载,判断善恶,看是十八层地狱里走一圈还是直接轮回转世。
道远看了一圈,院落里摆放着香烛案台,还有花圈,纸人,纸扎房屋等物,还有老秀才生前的得意弟子送来的挽联。老秀才是前日下午读书后小憩一会后便在睡梦中去世的,享年六十二岁。在这个朝代,已经算得上长寿了。生前妻子早逝,但是女儿嫁了个好丈夫,看得出来夫妻二人很恩爱,也算是儿孙绕膝,全家也没有什么矛盾,算得上是喜丧了。
那么这回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不会因为儿女不孝化作恶鬼回来索命。听刚才村长的讲述,老秀才平时在村里为人友善,没与几人有仇,那也不会因为生前仇怨未消回来寻仇。那么就可以预见这回是个轻快的法事了。
思考完这些事,张道远突然闻见一丝臭味。张末是昨日登山去寻守一道道长做法事,据他所言,老秀才是前日去世的,时间正值酷夏,虽然尸体上已经撒上了防止了蚊虫的药,但是尸体也已经开始了腐烂,散发出尸臭。
但是按照大周民间的规矩,起码要为长辈守灵七天才能下葬,其后的气味可想而知。
看完情况,张道远跟着里长去到了里长的家里,在这里已经给小道士准备好了斋饭。小道士昨日便跟着莫有村的张末下山了,只在夜里于林间休歇了一会。早上也没有吃什么吃食,肚子里的五脏庙早已空空如也。看到斋饭,就马上吃了起来,还好知道掩饰一下,没有让里正家的人看出什么狼狈。
吃饱喝足,随着里正的儿子来到早已收拾好的一处偏房,打坐歇息起来。
不过这份悠闲被晚上的吵闹声打破了
只听村里有人大喊:“韩秀才家闹鬼了。”
张道远猛地睁开眼睛,这,这和白天看到的情况预料的不一样啊!
怀明道长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