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他可能只是关心您。”
“关心则乱。我只是气恼他不识时务,万一李兆德回去告状了,那岂不是又要功亏一篑。”赵瞳渊凭着记忆画出了李家布庄的地图,她看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她将不完整的地图交给清鸾:“我画的不是很详细,我需要你扮成李家的家丁,混在他们其中一起去收江南织造局的银子。我相信你的本事,但若遇上凶险你不能全身而退且记定要自保。”
“清鸾不会让您失望的。”
“戌时三刻,我在明镜湖畔等你。”
华灯初上,金玉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论是男女老少,或是手上提着花灯或是拿着糖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回穿梭,看起来好不热闹。什么舞龙的舞狮的,什么观灯的猜谜的,从街头到巷尾,无人不是脸上堆着喜悦。鱼龙盏盏,点点烛光汇聚一片,星火繁繁,黯淡了玉壶光转。江南似乎又恢复成以前那个繁华富庶之地了。
明镜湖上,一艘艘挂满彩灯的画舫泊在其上,沉寂了许久的明镜湖再次恢复了她的色彩,上头有富人家的少爷们带着秦楼楚馆的姑娘在上头饮酒作乐。偶有雅乐飘来,是志趣相投的秀才们扎堆的吟诗赏画。有艘画舫上的烛光有些暗淡,也似乎与这番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画舫的主人赵瞳渊的心思完全不在这番夜景。她自斟自饮,安静地如同一幅画,飞烟随侍一边,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一阵劲风吹过,眨眼功夫,路以便已经站在了画舫顶上。“路以在此,请郡君吩咐。”
原来,在赵瞳渊赌气回去后夏侯烈也跟着回了江府。
夏侯烈在赵瞳渊的房前徘徊良久,踟蹰着到底要不要进去与她解释一番,竟没想到赵瞳渊自己开门走出来。
“你不气了?”夏侯烈试探性问道。
“我想问世子借一个人。”赵瞳渊答道。
夏侯烈见她开口说话只当她已经不气了,她要什么自己给他就是了。“可以,你想借谁。”
“我想借您身边的路以一用。”
等清鸾来了消息,赵瞳渊就得让路以快马赶回京城给夏侯璟报信。他这个夏侯玹的死对头盯着,那夏侯玹的一举一动就能被牵制住了。
“我要这匹布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交到内务府手中。白家在内务府里人手也不少,况且这笔账是要让华伯济记上的,只要华伯济动手收揽就通知三皇子收网。待查出来,这环环套套可就套在铸钱监身上了,动摇根基的事可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摆平的小事。”赵瞳渊将后路都铺好了,她相信杜鹏已经对吏部尚书这个位子垂涎很久了。一个人的贪欲和嫉妒会点燃他心中的怒火,而她的言语就是点火的芯子。
路以听后暗自打了个寒颤,幸好郡君不是夏侯玹身边的人,否则他们世子爷又多了个强大的对手。
这时候,画舫微微浮沉了一下。“世子来了?我就知道您会来的。”赵瞳渊拿起一只空杯子摆到夏侯烈面前,“世子是怕我对路以做什么吗?”
“不是。”夏侯烈轻笑一声,“我不想让你一人犯险。江南囊括在夏侯玹的势力中,你能暗中动作他也能釜底抽薪不是?”夏侯烈苦笑道,夏侯玹绝对是个难缠的家伙,当初自己差点死在他的手中。
“呵,小女子的性命不值钱的。您认为我是蚍蜉撼树,殊却不知就算是被小虫子叮上一口也是又痛又痒的。”赵瞳渊放下杯子,走到船头,望着街市上的阑珊灯火,孤寂之感,不可拒遏。
不知何时,夏侯烈站在赵瞳渊身后,给她披上一条披风,“帘栊后的女子如卿者佼佼。”
霎时间,漫天的花火在昊昊寰宇中绽放开来,一息一瞬,火树银花乱落如雨,像是撒了星屑,碎了玉盘。“赵瞳渊。我希望这瑰丽的焰火能在空中长长久久的盛开。”
“有些事物能得一瞬或许她的此生就这么值了。”
“遇事别这么悲观,刚刚那场焰火已经铭记在我内心了,我能长久记住她盛开的模样并且永远不会落幕。”夏侯烈在赵瞳渊耳边低语道,在赵瞳渊回过神来时夏侯烈已经坐在画舫内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