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月,我刚从初中毕业,唐欣给我交了赞助费我才上了“天翼”高中。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唐欣对我的宽容,她从来不要求我好好学习,她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琴弹好。乖乖听话。
蒋幂说16岁的女生,应该要知道收藏自己的秘密,也应该找一个喜欢的男生。要不然青春岁月就是可耻的。所以她在暑期找了隔壁一个中专毕业的哥哥去看电影的时候,我在家里“可耻”的抵抗燥热,家里的空调坏了,打了好多个电话去都没人来修,我热得半夜拿席子在客厅打地铺,开着大大的窗户,耳朵里塞着“林肯公园”的歌。
睡醒的时候,看到窗户下有烧成灰烬的蚊香以及盖在肚子上的蓝色毯子,夏时靠在对面,抱着枕头,头微微地侧着。露出好看的侧脸和尖尖的下巴。
我想起我们刚来长乐的时候,我有隐隐的头痛,那些痛生生切开我的脑袋。我比任何人都感到恐慌,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人以及脑子里空白的记忆都凝聚成了巨大的恐慌膨胀在我的身体里。
同学们并不喜欢我,高年级的学姐也看我不爽,她们大多数都是夏时的追随者,她们觉得我占用了夏时学习以外的所有时间,所以常常用尽一切方法整我。
所以我被关在学校厕所里导致无法上课的情况经常发生,夏时知道的时候,放学跑去把那几个学姐拉出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的台词我现在还记得:“唐云朵是我最亲的人,没有人能取代她的地位,谁再敢欺负她,我不仅会从心里厌恶这个人,而且会用尽我所有的方法让她不好过。”
夏时愤怒的时候眼珠瞪得很大,额头上的青筋全暴起,冷峻的脸像埋了冰霜一样,语言非常有震慑力,我就站在他的旁边,微微抬头看他的侧脸,那么清晰的印在我的记忆里。
那是关于保护的记忆,非常笃定的爱。
从那次之后,我决心改掉惊恐的毛病,我试图让自己和同学多接触,试图慢慢走出失忆的阴影。我不希望夏时这么多的努力,都看不到成效。
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症状,总被噩梦惊醒。在梦里一个银白色的厨子上有一只小小的热水壶,热水壶突然炸裂,碎片化成晶莹的水珠朝我扑过来,冰冷蚀骨。场景很简单,可是就是那种氛围太可怕。我每每从梦中惊醒,就干坐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看就一个晚上。第二天眼睛红得骇人。
后来我发现,我只要光着脚丫坐在客厅窗户下的墙壁上,那种冰冷的恐慌就会逐渐消失。夏时有一次半夜起来看到了,过来抓起我的手问:“怎么冻成这样,快回房间去?”
“让我坐着吧,这样我才会睡得好。”我央求他。
夏时没有强迫我,他从房间里拿了被子出来给我盖着,然后把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好好睡吧云朵,哥哥陪你。”
夏时一直是我的陪伴,多年以后我只要想起夏时的名字,就觉得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哥哥的代名词,他也是我所有的劣性品质的成就者,我丢三落四的坏毛病他宠着,我时好时坏的臭脾气他惯着,我调皮捣蛋的小任性他受着。
他长胡子的那一年,我非要帮他刮,在卫生间里捣腾得鸡飞狗跳最后终于以流血告终。所有人都在感慨他脸贴了一个大胶布的时候,我非常内疚地帮夏时打扫房间。
虽然我不记得我十三岁以前的记忆,但是我一直坚定的相信这么多年来,我所有的坏习惯,都是夏时造成的,我一直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小孩。而夏时,就是那个永远没办法和我撇清关系的哥哥。
我们的关系,是掌心脉络之间的一种交汇,永远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