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带到了，秦桑还好摒牢了，才没失态。
本来以为举子生员什么的应该是年轻人，没想到却是个老实巴交浑身补丁的中年人。难怪古人总是说六十中状元也是佳话，看来的确不假。
不过这人脸上看起来虽老，但身形却高大挺拔，如年轻人一样的结实身板，一看就是练家子。或许也正是多年的勤学苦练，所以身形才一点都不显臃肿。若不看脸，只看这身材，还真以为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那人见了秦桑只是颔了颔首，便一个字也没了。
秦桑也没多打量他，怕他不自在，便对李牙婆子道：“他可有些什么要求？”
李牙婆子道：“只是不要签典身契约便好。钱少些没关系。”
“那行。”秦桑站起来道：“只不知这位还有别的要求吗？若没有，便成了。”
那人还是不说话，李牙婆子笑道：“他自然是没别的话说的，秦娘子为人大方和善，他是知道的。跟着秦娘子有吃有住，还有工钱，还有什么可挑的？如今难得娘子不嫌弃，自然就成了。”
说着，她拿出那人的户籍之类的文书，交给秦桑，作为抵押。虽不签契约，这些东西还是要雇主收着，以防下人犯了事，好送官判罪的。
秦桑看了眼那上面的名字，叫道：“燕九？”
那人还是不回答，秦桑这下便觉得奇怪了，疑惑的看了眼李牙婆子。
李牙婆子这才解释道：“不瞒娘子，他是个哑巴。可听力是极好的，其他也并无缺陷。”
“哦……”秦桑又瞧了眼燕九，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收下了文书。
李牙婆子到这时才似长舒了一口气。这偏执的哑巴总算有了出路了，她也解脱了。
自这哑巴前几日来到这里毛遂自荐之后，她也帮他推荐了不少雇主。那些雇主见了他的本事之后都满意的不得了，一点都不嫌弃他是哑巴，可偏偏就是他不愿意。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姓家的护院，他便一句话也没说的答应了，真是怪事！
不过怪不怪她是管不着了。烫手的山芋出了手才是喜事，何况也还了秦桑的人情。一举两得，她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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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在听到燕九是哑巴的时候也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转念一想，正因为他是哑巴，就业困难，她才更应该怜悯他。何况，雇护院这种事，本来就难办。
找个好的，恐怕给不出那么多钱，太招摇了总归不好。年轻力壮的，自然是留不住的，何况还容易招惹来流言蜚语。如今正好有个又老又残缺的，必然踏实肯干，吃苦耐劳，又不会多嘴事事都往外扯，工钱也便宜，一举数得，倒也不差。
回到家，秦桑便安排燕九在前门边房里住下了。那里还有之前屋主留下的家具，也打扫干净过，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这一屋子的女人也从没和哑巴打过交道，看他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秦桑后来索性道：“你还是有什么话就写出来吧。”能考科举的，自然是识字的。
燕九也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拿了秦桑准备的文房四宝，快速的写了几个字：“男女有别，入夜之后我会在后院练功，请东家给个方便。”
秦桑一看，有些惊讶，抬头又看了看燕九，发现他依旧一副呆板的老脸，心下也只能怪自己少见过怪了。
纵然秦桑不太懂书法，也知道这流畅娴熟漂亮的蝇头小楷绝非一日之功。一个参加武制科举的人能写的如此一手好字，出身还如此贫寒，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是自然。”秦桑没理由不答应他的要求，“以后大家吃过饭后就别去后院了，就算郭嫂有事过去，也提前吼一声。”
郭大嫂和素娘也微笑着应了。
燕九见大家对他都和善，也颔了颔首，算是表达了谢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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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观察了几日，发现这燕九终日也不喜与大伙交流，干完劈材搬东西之类的重活之后便会躲在自己的房子里，窗门紧闭，不知在做些什么。夜里他会到后院去，一早起床时他也早已把水打好，院子里扫过一遍，还用自己的工钱帮院子里添了几颗绿竹，确实是个勤快本分的人。
既然如此，秦桑便了放了心，就把计划开成衣铺子的事情和郭大嫂大致说了一下。
郭大嫂一听便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个能力独扛大梁。秦桑怎么劝她，她都自谦说绝做不了，便只好迂回道：“我到时肯定会多请些好的绣娘来的，甄选的时候麻烦你操点心。”
见秦桑这么说了，郭大嫂便也放心了些，道：“这自然是分内事。我其实就是怕老眼昏花的耽误东家您的大事。”
“郭嫂你实在是想多了。”秦桑笑，“明日我准备乘马车去趟城北，你在家有空的话，就帮我看看那些你知道的不错的绣娘多少工钱乐意到我这边来。你到时且跟她们说，我这边不仅绝对会满足她们的工钱要求，还会根据生意好坏给她们奖励，多劳多得，大家一起赚钱。”
“是。”郭大嫂早看出这位东家绝非寻常女子，却从未想到她还有此志向。
“还有，若我耽搁了不能当天回来，还请您和素娘多帮忙照顾福宝。”这些日子来素娘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福宝，已经颇有经验，和福宝也玩的开心，所以秦桑还是很放心的。
“东家放心便是。”郭大嫂自然也满口应了下来，“不过东家您一个人去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让燕九陪您一起去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