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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哥哥

叶晚是被院子里的声音给吵醒的。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反而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地聆听那将他吵醒的声音,努力地想从中了解一些自己昏睡以后的消息。

“小弟弟,姐姐只是在五天前无意中看了叶晚弟弟的冰封,从此对他仰慕异常,这次是特地来看望他的,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这个声音是谁,以前从未听过。她来真的只是看望么?五天前?原来我已经昏睡五天了啊。

“这位大婶,你别装嫩了行么?看您这姿势摆得,看您这脸涂得,哪里有点姐姐的样?叫您大婶都有点怕叫年轻了,唉,谁叫我心地这么好,这么为您着想,怕伤了您的自尊呢。”

叶晚笑了,这个欠揍又亲切的声音,除了叶昭还能有谁呢?本以为他今天才能回来呢,原来早就到了。

“哦,对了,大婶,您说您是因为五天前看了叶晚的冰封,从此对他仰慕异常,所以特来看望,对不对?您若是羡慕那些能呆在冰块中的人,其实可以不用找叶晚的,小爷我完全就能帮你实现,要不要现在就试试?您若点头,我现在就让人去找冰块。”

叶晚起身,既然叶昭在这里,那这里就一定是安全的。只是,他估计叶昭面前的那个“大婶”差不多快要气疯了。

“还有啊,大婶您家里很穷吗?怎么来看人都不知道带点礼物呢?不过我看您这穿着,看您这排场,也不像乞丐啊,怎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呢,还是说,你家里……哎呦!谁踢我?!啊啊!!!小老大,你醒了!!!”

顾叶诺揉揉无辜的耳朵,伸手把叶昭拉到他的身后,对着面前那个已经头冒轻烟的“大婶”说道:“大婶,您别生气,叶昭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若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哎,大婶,我还没说完呢,您怎么就走了?”

“哈哈…哈哈……”叶昭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顾叶诺无奈地看着正在弯腰大笑的叶昭,他怎么这么想再补上一脚呢?

“小老大,叶昭,你们回来了。”叶晚走了出来。

顾叶诺右手摸着下巴,点点头,肯定道:“叶晚,很不错啊,到了元丹镜中期了,灵魂之力也升到三品了。看来和莫琴导师过过招真的有作用哦。”

“有什么作用!”原本哈哈大笑的叶昭听了这话却顿时满脸怒气,他看着叶晚,质问道:“叶晚,我回去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让你好好跟着小老大?是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小老大?是不是!”

“是。”叶晚回答。

“是?你也知道'是?'”叶昭挑眉,“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做的?你有寸步不离地跟着小老大吗?你有吗?你没有!你放任小老大独自进入天圣山脉,去完成院长那个老狐狸给予的什么混蛋任务!而你却去和那个什么三皇子搞什么三招之约,最后居然还能和莫琴导师过上招,一直睡到现在!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

“你知不知道小老大刚刚从竹林出来,什么都不懂,你知不知道老狐狸的任务是什么,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小老大在天圣山脉差点……”

“叶昭,发发脾气就算了!”顾叶诺打断叶昭,解释道,“叶晚的三招之约是我定的,独自进天圣山脉去完成老院长的任务也是我自己决定的,跟叶晚没有关系。”

叶昭转头,看向顾叶诺:“小老大,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您的决定。我想您也应该清楚,如果这些都是叶晚决定的,我不会等他醒来就已经废了他!可是您是我老大,我不能教育您。但您放心,会有人教育您的。”

顾叶诺皱眉:“叶昭,我不是什么都不懂,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成老院长的任务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你们插手。没错,你们现在是能帮助我,甚至可以不用我做任何事,你们就能把结果摆在我面前,可是你们能够永远这样帮助我么?”

叶昭摇摇头,诚恳的说道:“不能,但是我不在乎我们能不能永远帮助您,我只在乎我们能够帮到您的时候有没有帮到您。如果我们在能帮到您的时候都帮不到您,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顾叶诺一惊,心中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他偏着头,似笑非笑地对叶昭说道:“叶昭,我也觉得你活着没什么意义,要不,你现在就这样死了算了?”

叶晚吃惊的看着顾叶诺,不相信这话会是从他们漂亮得犹如谪仙,成熟得让人心疼,亲密得犹如兄弟一样的小老大口中说出的。

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叶昭只是定定地看了顾叶诺几秒,然后居然淡淡地答了声“好。”那声音平淡得就如同他在答应小老大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

接着叶晚就看到叶昭轻轻举起了他那把无论何时都从不离手的骨扇,如象牙般洁白的骨扇慢慢变成了浅黄色,一股热流从扇面席卷而来。

那是九彩琉璃火的第三层火黄彩琉璃火,威力可与叶晚全力一箭相比,更不用说只是烧死一个有心寻死的人了。

“叶昭,不要!”叶晚连忙拦住叶昭举起的手臂,恳求道,“小老大说的只是气话,他根本没有想让你死。小老大,叶晚求你……”

“你闭嘴!”顾叶诺双拳紧握,向叶晚呵斥道,“他连他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还活着干什么?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要寻死觅活,我凭什么?凭我娘救了他,还是凭他的一身修为都是我娘教的?就算是这样,要报恩找我娘去,为什么来找我?我把他当哥哥,他把自己当什么?”

“还有你!”顾叶诺指向叶晚,“你又把自己当什么?他要死你来求我,你求我有什么用?求我不让他死,还是求我给他准备后事?那你呢?你是打不过他,还是连给他买副棺材的灵币都没有?”

听到顾叶诺的呵斥,叶昭和叶晚都沉默了下来,慢慢地,叶昭手中的骨扇恢复了乳白色,叶晚也松开了拉着叶昭的手臂。

他们都是学院的天之骄子,他们都是众人眼中千年难遇修炼奇才,他们可以面对权势而无动于衷,他们可以面对危险而面不改色,可是现在他们都颓废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取暖,平日里高高仰起的头颅静静地埋在双腿之间。

片刻后,顾叶诺也蹲了下来,两只小手分别抱住叶昭和叶晚的脖子,劝慰道:“即使我娘救了你们,给了你们活下去的机会,可你们的生命依旧还是你们自己的。我娘不能决定你们的人生,我更不能,除了你们自己,没有人可以决定你们该如何活着。”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眼中,你们就是我的哥哥,是在我错了时可以帮我指正的哥哥;是在我有困难时可以帮助我的哥哥;是在我受伤时可以毫无顾忌地安睡的哥哥;是可以互相依靠的哥哥,是能够同甘共苦的哥哥。你们只是我的哥哥!”

“哥哥可以在毫无帮助下在竹林外站稳了脚跟,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哥哥可以对天圣山脉毫无畏惧,为什么就不可以?哥哥可以独自完成所有任务,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你们能够不惜一切去保护叶诺,难道叶诺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你们为我拼命么?你们就是如此看待叶诺的吗?如果叶诺是这样的人,叶诺有什么资格让你们保护?有什么资格让你们为我拼命?”

“你们可知道,除了娘亲,叶诺也只有你们了啊!”

叶昭抬起了头,眼眶微红,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渍。他吸吸鼻子,伸出双手抱住顾叶诺,在顾叶诺耳边轻声说道:“是啊,是叶昭错了。我们的小老大都可以在断经废脉的痛苦中熬过来,又怎么会在乎眼前这些困难?我们的小老大那么坚强,那么勇敢,又怎么舍得呆在原地看着我们为他拼命?我们的小老大应该是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强者,而不是只会寻求别人保护的懦夫,我们的小老大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被我们护在手中的小老大,就不会再是那个让我们敬佩,让我们仰慕,让我们想要保护的小老大。”

叶晚也伸出手来,抱着他们。他的话语很简单,也很沉重,他只说了八个字——“是啊,我们是兄弟。”

夕阳西斜,在地上留下三人长长的影子,然而那影子却互相交融,不分彼此。

这时的气氛沉重但却温暖,犹如冬日的暖阳照射进人们的内心,带给人从内而外的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昭忽然在顾叶诺耳边说了句:“小老大,不管怎样,叶昭都不认为你独自进入天圣山脉是对的,所以……”

顾叶诺心底一惊,直觉不好,连忙伸手去捂叶昭的嘴,但是却没捂住叶昭接下来的话语。

叶昭头一抬,身体向后一跃,向着顾叶诺后方叫道:“莫琴导师,小老大闭关闭到了天圣山脉!”顿了顿,他又加了两个字:“深处!”

“叶昭!!!”顾叶诺跳了起来。然而还有人动作比他更快,那就是莫琴。

莫琴在叶昭说出“深处”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拉住了顾叶诺的后领,同时咬牙切齿地说道:“顾!叶!诺!你就这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里很危险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啊?乖乖,你进天圣山脉就算了,你居然还敢跑到深处,你以为你命有多硬啊?你知不知道……”

旁边的叶晚小心翼翼地拉拉叶昭:“你不怕小老大回头找你报仇啊?”

叶昭笑得非常灿烂,使得顾叶诺真的很想在上面踹上一脚。然而叶昭的回答却令他一点气都生不出来了。

叶昭非常自然地把手臂搭在叶晚的肩膀上,一脸得意地说道:“不怕,我们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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