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白晞惊讶。
“所以我说他危险啊，连他活了多久都不知道。”
“你们活这么久，什么感觉？”
现代的人类，活七八十岁总感觉还不够，想要长生不老。白晞也是，她惧怕衰老，惧怕死亡，惧怕青春不复，惧怕此生匆匆。
其实白晞，一度动过自杀的年头。
只活到三十岁，然后自杀。
一来不用再过这刀剑舔血的日子，二来，死的时候还不算老，不难看。
她实在不想死的时候满脸皱纹老人斑——。
“活这么久，就是很多事情啊，也就那样了。其实都很羡慕你们人类，走过黄泉路喝了孟婆汤，经历六道轮回，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像我们。”
灵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会死亡的。它们与召唤师结契后，如果召唤师死亡，它们也会死。
但是召唤师会轮回，喝了孟婆汤，前世记忆被抹地干干净净。可是它们就不一样了，他们会重新回到他们一开始出生的地方，带着前世留下的记忆，继续活下去。
“江山易主，朝代更迭，荒冢新坟，黄粱一梦啊。”
青鸾活到现在，也是正经见过几代了。
“说点人话，我又不是皇上，江山又不是我的。”
“我们生来，都是要死的。即便是灵兽，如果毁了我们的元神，我们也活不了。”
白晞沉默了好久，”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十七岁时的某天，梦里突然梦到了小时候和祖父母生活的小镇。夜晚没有霓虹，那晚上飘了小雪，那是小镇第一次下雪。她在晚上跑出去，在昏黄的路灯下看雪花。
白晞在雪地里转呀转呀，听到远方有匆匆的脚步声。深夜的火车上，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我梦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特别熟悉的一张脸，特别熟悉的声音，可是我醒来就是不知道那是谁。在梦里他对我说要好好活，活到九十九岁。我问他为什么是九十九，他说九十九岁刚刚好，多一年，我会厌烦的。”
“我当时还很不高兴呀，多活一年为什么会烦呢。活着是多快乐的事情呀。”
然后呢，白晞梦到自己坐在了火车上，一下子变成了十七岁的样子。
刀尖舔血，生死拼杀。她厌倦了活着，不愿意再多活一分一秒，自己结束了生命。
白晞选择性地给青鸾胡乱讲了些，也不知道它听懂没有。
“可能对于人类，活着也就是来这个世界走一遭而已吧。”青鸾说。
“可能有些东西你永远都不会懂的，人类对于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会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其实真正得到了，也就那样吧。”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是这个道理。
“我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啊，觉得这个世界真无聊。但是后来啊，我就突然想明白了。这世上之所以俗人比出家人多，就是因为俗世更有魅力啊。”
“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能满足我们的七情六欲，欲望得到了满足，人就会产生快感。快感，就能支撑我们看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活下去。还有青梅竹马，红颜白发，这些都是能让人类活下去的理由。至于世间良缘喜成双，红烛满堂昏罗帐；这俗世的红尘啊，就是这样，有情有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