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外面下雪了!鹅毛大雪!”
“哦!”
只见郑畋忙兴奋得也是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当即就这么光着脚跑出了屋。自去岁入冬以来,关中一带便就还不曾下过一场像样的大雪,而这下则也终于是飘起了雪花。
“父亲,快把鞋穿上。”郑畋之子郑凝绩忙也从屋中追出来道,“外面雪这么大,父亲,咱们还是赶快进去吧。”
“好!好!”
郑畋之所以会如此高兴,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场大雪终于结束了关中的旱情,更是因为这下恐怕直至明春雪化前,那贼军都将再无法向西挪动半步。天公于此时降下这般瑞雪,便好似撒下十万天兵来助。而郑畋他们则也总算是有了一段难能可贵的喘息之际,以为那接下来终不可避免的大战尽量做好准备。
果然,第二天便有探马回来禀报,说是通往北边大横关、西边大散关以及南边骆谷关的道路皆已为大雪阻断,此刻贼军已是再无法通过。心中暗喜却又不敢有丝毫大意的郑畋遂急率人马五千移驻岐山脚下,之后又于浘水西畔龙尾坡上筑起一城。就这样,郑畋一面带人在此加紧操练,一面则也是密切留意着那东边贼军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的黄巢这些日子可也是没闲着。他既要想办法收拾好先前城中的乱局,同时还要设法四处筹粮,以为日后大军继续向西追击唐帝做好准备。偏偏这时天降大雪,关中道路阻隔。无奈,黄巢便也只得暂缓大军西进,开始于城中专心置办起他三弟黄揆的丧事。
虽说眼下贼军已暂时向西动弹不得,可他们却也并非真的就此消停下来。那黄巢一面让手下心腹大将守住两京往来要处,一面则又派四弟黄邺、爱将朱温再次向北前去攻略河中诸地。
这些日子可也是把朱温给忙坏了。就在此前进驻渭桥后不久,还没来得及向黄巢贺喜的他,却又是意外地劝降了在渭桥与自己对峙的同乡诸葛爽。收到这份大礼的黄巢自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等于是让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又拔掉了自己卧榻之侧的一根尖刺。为此黄巢也是当即就封了朱温一个“卫西将军”,而这下朱温更是成了新君黄巢眼中的大红人,那身边和他虚情假意、称兄道弟之人便也开始多了起来。
考虑到此时大雪封山,手下人马无法西进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让他们留在长安城中继续生乱,那还不如先给他们找点事干。于是乎,黄巢这才也想到让朱温领人与四弟黄邺一起再度兵进河中之计。然而,这之后却又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个王重荣,只在河中一带给朱温频频添堵。也不晓得那王重荣是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弄来的这么多人马,其个个能征善战不说,更是叫朱温吃尽了苦头。最终,招架不住的朱温也只能败下阵来,他就这么灰溜溜带着手下残兵又一路逃回了长安。
而就在返抵长安后不久,朱温便也是又突发奇想到那城南不远外的香积寺走了一趟。好一番拜佛烧香后,朱温只在寺中求签卜了一卦。那老和尚解签告诉他说,自己是命犯孤星北煞,此生“逢北败、逢南胜、逢西走、逢东安”。而就在从香积寺回来后,朱温却也是更觉得有些摸不着了头脑,他也不知自己这究竟是得罪了哪位“北煞孤星”,竟要让他跟着如此倒霉?
很快,黄巢就也在长安听说了郑畋已于西边龙尾坡筑城一事。
“哼!这个可恶的老家伙,看样子他是要效仿当初曹全晸那帮人也来与我大齐作对呀!”
旁边侍中赵璋则赶紧给黄巢出主意道:“陛下不用担心,此刻那郑畋不也同样正被这大雪阻隔在西边而动弹不得嘛!臣听说,眼下郑畋手中不过区区几千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如此陛下何不一仿先前诸葛爽之例,只叫人前去将他招降,倘是能派个能说会道之人去对方那里好好危言耸听一番,相信就算是郑畋那个老家伙自己不想活了,可他手下之人却也未必就都愿意陪着他一起去死。”
黄巢听完忙也点了点头。
“只是……只是要派谁去才好呢?”
赵璋低头一想。
“诶,有了!陛下,陛下何不速传那京兆尹裴谦入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