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的,彭远一行在那香积寺中一连躲了二十几天,贼军却也果然不曾前来骚扰过一次。当然,这其中除了那“灯下黑”的缘故外,便也还要多亏了这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
就在彭远他们抵达香积寺的次日,天空中便开始飘起了雪花。而这场三天两夜的鹅毛大雪除了让那山川庙宇全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外,自然也阻断了不少关内道路。于是乎,那得以在寺中安心养伤的公主她们,身体恢复起来自然也就十分地顺利。加之又有方丈大师亲自为其调养,所以甚至就连那两个原本受了重伤的手下,这会儿也已是能够下地行走了。
“大哥,公主她们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如今这雪也开始慢慢化了,那大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再重新上路好呢?”沈明显得有些心急道。
其实,无需沈明提醒,彭远也是早就已经在为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而做准备了。这些天只要一有闲暇,他便会跑到方丈大师的禅房去向对方求教。当然,除了谈经论道外,彭远还向方丈详细了解了一下那关中一带的山川地形,同时也还打探了一下他们此行的初衷——其所要投奔的那位郑畋大人的下落。因为担心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日,所以彭远也正打算这两天就带人重新出发,同时也是为了继续找寻曹翔、石绍他们。
“诶,沈明,为何你突然变得这么急着想走了,眼下咱们在这里好吃好住的,难道这还不合你的意吗?”
“咳,大哥,快别提了!”沈明却是忙把手一摆道,“其实那风餐露宿对俺来说并不算什么,当然我也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
“只是什么?”
沈明则赶紧凑到彭远耳边小声道:“唉,大哥,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寺庙嘛,既不能杀生,更吃不着酒肉,不瞒大哥你讲,这都已经二十多天没见着半点荤腥了,大哥你看俺是不是都瘦了?”
彭远一听却只忙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哈哈哈……你小子呀,我说这些日子晚上睡觉时耳根子怎么这么清静了呢,敢情你这天一黑就睡了原是怕那肚子里的馋虫勾你呀!”
沈明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嘿嘿,俺这不也是因为怕晚上想起那美酒佳肴馋得实在睡不着觉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其实我也正打算这几日就出发了,如此你便权且再忍耐一下。”
“哈哈,太好了,这下总算是有盼头了!”沈明高兴道。
这时,梁瞳忽从外面叩响了房门。
“沈大哥,公主正找你呢,她叫你赶紧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你跟公主说俺这就过去。”
说完,沈明也是又扭头瞅了瞅他大哥。
“好了,既是公主找你,那你就赶快过去吧。”
“哎。”
答应一声后沈明便也就转身出去了。可就在沈明正要从外面阖上屋门时,彭远却是忽又叫住了他。
“诶,沈明……”
沈明一听忙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大哥还有何吩咐?”
可瞅着那正喜笑颜开的沈明,最终彭远却是欲言又止。
“噢,没什么,你去吧。”
于是,沈明这才将屋门轻轻阖上了。
然而,就在这天彭远正计划着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时,一位“老朋友”的突然造访却也是让他们大伙儿全都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彭施主!彭施主!”
屋外的声音显得十分急促。
“彭施主,方丈请您快些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彭远遂只急匆匆赶至前院,却发现此时方丈已不在自己的禅房内,于是他忙又朝佛堂方向走去。但就在即将步入佛堂时,梁瞳与那方丈身边的小和尚却是忙从后面一把拉住了他。彭远一愣,可还不待开口,梁瞳却只先示意他不要出声。
“嘘,彭大哥,莫要高声,有个贼军大将现正在那前堂内烧香!”
彭远闻言一惊,随即忙与二人一起退回到了院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旁边小和尚赶紧开口道:“彭施主,时才有个贼军大将突然带人进了寺,说是前来上香的,只叫我等快些进来通禀一声,于是我便赶快跑去找方丈大师了。”
“那对方总共来了多少人?”彭远急切道。
“看着倒是没有几个,拢共也才不过三、四个随从,似乎却也不像是来抓人的。”
“哦?”
彭远奇怪地皱了皱眉。
“彭施主,方丈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还请各位施主先往后园暂避,我师父会尽量在前面与对方周旋,施主你们则切莫轻举妄动,倘若有事我会再来通知你们的。”
彭远忙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那听到消息的沈明却也是从后园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大哥!大哥!”
彭远急忙上去一把捂住了沈明的嘴,示意他切莫高声。沈明则赶紧点了点头,彭远这才又松开了手。
“大哥,俺听说……”
彭远却是忙打断对方道:“梁瞳,你赶快到后园让咱们的人都躲到屋内做好准备,切记,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随便出来!”
“是!”
“小师父,如此你便也赶快先回前面佛堂去,万一有事还请小师父你立刻回来通知我们一声。”
“施主放心,我这就过去。”
“大哥,那俺呢?”
彭远则又瞅了瞅沈明。
“你赶快也带着公主躲到后园去,记住,一定不许乱跑,更不许胡来!”
“好嘞,俺这就去。”
三人忙按照吩咐各奔了东西,彭远则也又悄悄回到了佛堂后,他就这么伏在那墙上的窗格边朝前面小心地张望起来。然而,当他透过立柱边的帷幕终于瞅清了那正跪在佛像前叩头烧香的贼军大将长相的一瞬间,彭远却也是惊得连忙向后倒退了几步。
“啊,是他!”
那人正是朱温。之前便已说过,在河中一带刚刚吃了败仗逃回来的朱温因为担心自己的运程,于是便在打听到长安南边有座很有名的香积寺后,这天闲来无事的他则也是带着几个手下就来进香了,顺便也在那佛祖面前求支签,看看自己最近这究竟是沾了什么晦气,也好让那庙里的大和尚为他开解开解。
彭远则继续朝那佛堂内小心地注视着。但见朱温正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磕着头,旁边方丈大师则亲自诵经敲着木鱼,一名亲随陪跪在朱温侧后,两名手下则正立于佛堂大门外来回张望着。
“看样子这家伙确也不像是冲我们来的。”彭远暗自庆幸到。
可就在他还正出神地望着那前面佛堂内的一举一动时,彭远却也是并未注意到这会儿自己身旁又多出来个人。只见沈明蹑手蹑脚地凑到彭远身边,他见自己大哥正不知为什么而看得如此出神,于是他便也一声不吭地趴在旁边的窗格上朝前面张望起来。而就在他同样瞅见了那正跪在佛堂内的朱温时,当即沈明也是不由得惊出了声。
“啊,朱温!”
发现情况不对的彭远赶紧伸手捂住了沈明的嘴。
“嘘,别出声!”
而这下那佛堂内的朱温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原本正跪在那里磕头的他却忽然一下瞪大了眼睛直起了身。旁边方丈则忙也停下了正敲打木鱼的手。
“大师,您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方才似乎是佛祖显灵喊了在下的名讳!”
可朱温也不想想那佛祖认得他是谁呀,一个劲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他竟然张嘴便说是佛祖在喊他。那旁边的方丈大师自也听见了刚才的响动,于是索性顺水推舟道:
“阿弥陀佛,施主既有佛缘,不如便在佛祖面前求上一签吧。”
朱温则也正有此意,遂只赶紧答应下来。
方丈忙让那身旁的小和尚将签筒送了过去。后面彭远一瞅总算是有惊无险,这才也又慢慢松开了捂着沈明的手。
“我不是让你带公主到后园去嘛,怎么你又跑回来了?”彭远小声责问道。
“大哥,俺在后面担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出什么岔子,所以这才……”
“那公主怎么样了?”
“大哥放心,公主正和梁瞳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彭远心想,“是出不了事,可出了就不是小事,不然咱们现在又为何会在这里?”
彭远本想将沈明赶紧哄走,可转念一想,“算了,反正来都来了,这要是再让他回去没人看着,那指不定等下又会捅出什么娄子来,索性还是把他留在身边我亲自瞅着点的好。”
于是乎,彭远这才又开口道:“留在这里可以,但是不许出声,要是没有我的吩咐你再这么随便乱嚷,那到时候可别怪大哥我不饶你!”
沈明一听只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此时,佛堂内的朱温正对着自己刚刚求得的那支签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这签上的注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凶还是吉?
“大师,还请大师为在下解签。”
方丈先是取过签来瞅了瞅,接着又扭头瞧了瞧那一旁的朱温,就在沉思片刻后,他这才也终于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你这签……”
“噢,有什么话大师但说无妨,不必讳言。”
方丈则又站在那里想了想。
“也罢,如此便还请施主随老衲到后堂一叙。”
朱温一听忙点头起身,之后便就要带人随对方一起进入后堂。可这时方丈却只又伸手一拦。
“阿弥陀佛,施主,佛门乃是清净之地,倘若施主的手下就这样进去,怕是多有不便呀。”
说着,方丈也是朝对方手里的兵刃指了指,那朱温这才也跟着恍然大悟。
“噢,我自己一个人随大师进去就行了,你们只在寺外守候,切不可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朱温一边将自己佩剑解下交到亲随手中,一边对他们吩咐道。
“是。”
三名手下只乖乖地退到了山门外,方丈见状忙也对自己身旁的小和尚嘱咐道:“如此你也快进去准备一下吧。”
“是,师父。”
小和尚自然明白方丈的意思,答应一声后他便先行退入了后堂。
无需多说,那早已在后面听见了这一切的彭远则也赶紧带着沈明躲了起来。二人只快步藏入前院的一间偏房内,随后就这么从门缝间瞅着朱温跟在方丈身后进入了斜对面的禅房。很快,先前的小和尚便也就从禅房内退了出来。彭远一瞅则只连忙敞开一条门缝,朝那小和尚招了招手。
“小师父,我们在这儿。”
见四下无人,那小和尚这才也快步走了进去。
“二位施主,原来你们在这儿呀,刚才我还找你们呢。”
“小师父,眼下那禅房内是不是就只有方丈和贼将二人?”
“不错。”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旁边沈明一听赶紧开口道:“大哥,如此说来这可是天赐良机呀,既然眼下大师都已经为咱们准备好了,那不如……”
“啊,不可!不可!”一旁的小和尚却是急忙拦阻道。
“诶,小师父,你因何阻拦?”沈明奇怪道。
“哎呀,施主,虽然此刻禅房内就只有那贼将一人,可山门外却还有对方的好几个手下,即便就是施主你们在这里得了手,但倘若他的那些手下跑回去报信,那岂不是……再者说,这佛门重地又岂能妄开杀戮?”
“咳,小师父,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那还不简单,大哥,等会儿俺去把后园的弟兄全都叫来,然后我先带人到山门外擒杀了那贼厮的手下,这之后大哥你再带人把禅房里的那个家伙拖到寺外,咱们在外面动手不就结了!小师父你就放心好了,我们是不会坏了寺里的规矩的,等回头我再亲自带人把那几个家伙的尸首找地方一埋,任谁也怪不到这香积寺的头上。”
小和尚一听却只赶紧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如此佛祖一定会责罚我们的!”
“嗳,小师父此言差矣,这事情是俺沈明干的,即便就是那佛爷真的要怪罪,也该是怪在俺沈明的头上才对,却又与你们何干?小师父你就放心好了!大哥,那俺这就叫人去了。”
说着,沈明也是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彭远却是连忙拦住了他。
“沈明,等等!”
沈明一愣。
“怎么,大哥还有何吩咐?”
“沈明,小师父说得对,咱们如何能在这慈悲之地妄开杀戒!”
“啊?大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难道大哥你也怕得罪了那庙堂里的几座泥胎不成?唉,也罢,既如此那就让俺沈明自己一个人来好了,你们谁也不用帮忙!”
说完,沈明抬腿就要往外走,可彭远却是赶紧从后一把拉住了他。
“嗳,沈明,不可鲁莽!难道你又忘了先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成?”
沈明一听则只停下来皱了皱眉。
“沈明,非是大哥忌惮什么神鬼之说,只是你想想看,就算你能带人将那寺外的贼人全都抓住,也就算咱们是在外头动的手,可如果日后对方见朱温他们迟迟不归,这一来二去岂不还是要查到这里?倘若他们到时派人前来兵围香积寺,那咱们岂不等于是害了这满寺的僧众,更对不起那救了公主好心收留我等的方丈大师!”
“他这个……”
沈明听后则也是有些犹豫了。
“小师父,你且放心回去吧,有我彭远在,料谁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阿弥陀佛,彭施主,那我便先到前面佛堂去看看,这里就交给您了。”
“好,小师父请便。”
就这样,对方这才也总算稍感放心了些,而彭远他们则只继续留在那偏房内耐心地等待起来。然而,迟迟不见对面禅房有任何动静的彭远他们,渐渐地也不免又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奇怪,朱温那家伙进去这么半天怎么还不见他出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沈明犹豫道。
彭远却只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好一会儿,沈明则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唉,大哥,难道等下咱们还真看着朱温那家伙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咱们面前走过去不成?”
可彭远依旧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方才那到前面佛堂去的小和尚却是忽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师父,师父,不好了!”那小和尚一边叩着禅房屋门,一边心急火燎道。
“出了什么事?”
禅房内则也立刻就有了回应。
“师父,山门外忽来了一大群兵丁,说是要进来搜什么人,眼下几位师兄还有施主的三个手下正在前面拦着他们同其理论,师父您也赶快过去瞅瞅吧!”
很快,禅房的门便打开了,贼将朱温只和方丈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师父,你可曾看清那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朱温忙上前询问道。
“施主,来的是一大群军卒,他们……”
“他们怎样?”
“看他们的衣着应该和施主您的手下差不多,好像都是……”
“哦?”
朱温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忙转过身来对方丈道:“大师勿忧,如此便让在下先到前面去瞅瞅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朱温便在那小和尚的引领下朝山门走去。
“大哥,怎么办?看样子那帮家伙已经找上门来了,要不咱们就和他们拼了吧!”
但彭远却只眉头紧锁道:“沈明,你马上带着公主她们……”
可刚说到一半,彭远也是又突然停下了。
“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放心不下对方的彭远遂只亲自赶回了后园。然而,就在他们收拾好东西正准备从寺院后门撤走时,那先前的小和尚却是又急匆匆跑来将他们全都拦下了。
“彭施主,你们不用走了!”
“什么?”彭远不解其意道,“小师父,究竟怎么回事?”
“彭施主,那贼军大将已把外面来人全都赶走了,看样子对方一时半会儿已是不会再回来了。”
“哦,那朱温怎会如此好心?”沈明奇怪道。
可偏偏事实确也如此,方才那山门外的贼兵还就真是让朱温给挡回去的。
“让开让开,快让开,我们是来搜人的!”那带队的贼头冲着朱温的手下大嚷道。
“少废话!我管你们是来干嘛的,眼下我家将军正在寺中,将军吩咐过,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去打扰!”
“什么,你说谁是闲杂人等!哼,我看没准你就是跟我们要找的那帮人一伙的吧!弟兄们!”
“老大!”
“给我把这几个家伙全都抓起来!”
“是!”
“我看你们谁敢!”
眼瞅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这时从那山门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全都给我住手!”
就在方才来到山门口时,那狡猾的朱温也是先躲在门后又偷偷朝下面望了望,在确定来的果然是他们自己人后,他这才清了清嗓子大吼一声,随即就这么大模大样地从山门内走了出来。底下那帮原本还在向前推挤着的家伙,一瞅这会儿朱温从里面出来了,于是一个个忙也跟着停了下来。
“哼,岂有此理,尔等怎敢在这佛门重地如此放肆!快说,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派你们来的!”
那贼头见来人一身大将打扮,当即也是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
“你你你……你是何人?”
边上朱温的一名手下忙上前道:“哼,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我家朱将军都不认识!”
对方一愣,边上有手下忙也凑过来趴在那贼头耳边小声道:“老大,他就是卫西将军朱温,前些日子那招降官军大将诸葛爽的正是此人,眼下他可是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哦!”
这下那贼头也是有些慌了神。他赶紧示意左右把兵器放下,随后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
“噢,原来是朱将军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误会,误会!”
朱温忙又斜眼瞅了瞅底下的那个家伙,之后两手一背得意道:“我说你们究竟是谁的手下,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对方则客客气气道:“噢,启禀朱将军,我等乃是从南边库谷关赶过来的,前些日子我们中有弟兄在追赶一个从长安逃出来的公主时被杀了,地方就离此处东边不远,本来我们打算当时就赶过来的,可没想到第二天却突然大雪封山,这不眼下雪刚一化,上面就又立刻派我们过来继续搜人了,不想朱将军也刚巧在这里,时才多有冒犯,还请将军恕罪。”
朱温听后却只又轻蔑地瞟了对方一眼。
“好啦好啦,既如此那刚才的事姑且就先算了,你们快走吧。”
可那贼头一听却是心想,“嘿,这家伙倒还真是不客气,敢情你是没事了,可我们还没逮着人呢。”
“朱将军,那这香积寺我们倒是还搜不搜了?”
“嗯!”
朱温听后立刻二眉倒竖,瞪大了双眼。
“混帐东西!时才没怪你们冲撞了本将军就已算是万幸,这会儿你竟还有脸提什么搜查之事!”
“这……朱将军,小人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将军……”
“住口!”
对方本还想争辩,可朱温却只恶狠狠地把眼一瞪。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想这香积寺已是两百年的名寺古刹了,佛门重地又岂容尔等如此放肆,难道你们就真的不怕得罪了佛祖遭天谴吗!”
底下那帮贼兵一听,一个个则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可朱将军,这要是不搜的话,回去后我们又怎么向上头交代呀?”
朱温听后却只把腰一叉道:“交代?看来说你瞎了狗眼还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你!难道你没见本将军是刚从那寺里面出来的吗?我都已经在此进进出出好半天了,却怎么就没瞅见过你说的那个什么公主呀!”
“他这个……”
“再者说了,这里乃是僧庙,又不是什么尼姑庵,怎可容留女眷?别说眼下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即便就是有,可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那些人还不早就跑没影了,又怎会留下来等着你们去抓?如此你还搜什么搜!”
那贼头听了也是立刻变得哑口无言。
“哼,要不是因为看在你们关上赵首领与我多少还有些交情的份上,那我刚才就已经把你给宰了!”
说着,朱温也是忙从旁边手下那里接过了自己的佩剑,随后就这么一步步朝对方逼了过去。那贼头见状还以为是朱温真的要过来宰他呢,遂只连连摆手向后倒退起来。
“别别别,朱将军,咱们有话好说嘛!”
“哼,说什么说,还不快给我滚!”
但见朱温忽拔剑出鞘,那贼头则只吓得一个踉跄,随后是掉头便跑。他的那些手下则也立刻跟着向回逃去。
与此同时,一直从后静观其变的方丈大师见那些贼兵已然跑远,这才忙也朝自己身边的小和尚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于是乎,小和尚忙到后园通知彭远他们不用再跑了,而之后不久那朱温便也就向方丈他们告辞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望着朱温一行远去的背影,方丈大师却只在山门前双手合十缓缓道。
就这样,一场原本一触即发的大危机,最后竟也是阴错阳差地被那本可能早已让沈明他们杀死了的朱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其间的种种因果巧合实在是耐人寻味。此刻,彭远也不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而这会儿他们究竟是该感谢那朱温,还是该感谢他们自己呢?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佛祖早已在冥冥之中做下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