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看过彭远留下的那封信后,曹翔也是不禁长叹了一声。
“唉——贤弟呀……”
石绍明白,正如彭远信中所言,眼下他们时间紧迫,所以绝不能再有丝毫迟疑,于是他只当即上前向对方劝道:“将军,我们还是不要辜负了元德兄的一番苦心,赶紧上路吧!元德兄为人机智果敢,沈明则更是勇猛非凡,再加上还有宣州的那些旧部陪同,我想他们此行定不会有事的。”
曹翔听后忙又瞅了瞅身旁石绍,最终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下令全军向北开拔。
就这样,在和彭远他们分开后不久,曹翔一行也是很快就来到了那位于大河南岸的临黄津边,他们准备在此渡河北上,然后再经河中之地绕到潼关。
“将军,你们在此少待,卑职这就去找寻船家。”
说完,刘大便带人往河边方向去了。
可没过多久,有探马却是从后面追了上来。
“将军——将军慢行——”
曹翔见那探马来得如此慌张,于是也不由得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只见来人奔至近前仓皇下马道:“启……启禀将军,大事不好,那东都洛阳……东都洛阳已然陷落了!”
“啊!”
众人闻言不禁一片哗然。
曹翔则赶忙上前拉起对方道:“那东都城坚池深,又有洛水为凭,如何能这么快就陷落了?”
来人回禀道:“将军,只因那东都守备刘允章昏聩无能,他见贼军势大,于是未做丝毫抵抗便向对方开城投降了。”
“啊!这个可恶的刘允章!”
“那东都现在的情况如何了,贼军进城后有没有大开杀戒?”石绍道。
可对方却只摇了摇头。
“不,大人,那贼军在进入洛阳后并未大开杀戒,不仅如此,对方这一路上竟也是都不曾再滥杀。”
“哦?”
来人之言也是让曹翔他们顿感吃惊不小。
“只是……”那人忽又犹豫道。
“只是什么?”
“只是有消息说,那贼军虽不再滥杀,却也是又裹胁了不少百姓逼他们一起向西进发。”
“哦,原来是这样。”
石绍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怎么,石老弟,有什么不对吗?”
“将军,那贼逆本就人数众多,粮草早已成了大问题,现如今却又平白无故抓了这么多的百姓,想来除了是要为自己壮大声势外,恐怕也一定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曹翔听后忙也点了点头。
这时,刘大则带人从河边赶了回来。
“将军,船只俱已准备停当,是否即刻渡河?”
曹翔忙举头又朝那东都洛阳的方向望了望。
“将军,事不宜迟,咱们还是……”
终于,曹翔只回过头来,随后百感交集道:“唉,传令下去,全军火速北渡!”
“是!”
站在船首望着那滚滚东去之水,曹翔、石绍却是不禁再次感慨良多。
“唉,也不知彭贤弟他们是否已经知道那东都陷落的消息?”
“将军不必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就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后,相信元德兄他们定能随机应变、逢凶化吉。”
“唉,但愿如此吧……”
人马陆续登上北岸。接下来的两天曹翔他们也是马不停蹄,终于在这天日落前赶到了相州城外。
“那前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百姓聚在城前?刘校尉,你快到前面去打探一下。”曹翔吩咐道。
“是。”
只见此刻那通往相州城前的道路两旁正散落着许多逃难的百姓,他们中有不少已是瘫倒在路边,看样子也是饿得快不行了。而越往前走,那道旁的百姓也就越多,很快曹翔他们便只能下马步行。
刘大总算从前面赶了回来。
“将军,那相州刺史现不在城中,听说是奉魏博节度使韩简之命率人北上了,而负责留守城中的司马韩从见前来逃难的百姓人数众多,于是他便关闭了城门,不肯放百姓进城。”
“什么!”
曹翔闻言不禁眉头一皱。
而那些逃难的百姓见有官军过来了,于是只一个个赶紧爬过去跪地求道:
“将军,可怜可怜我们,给口吃的吧……”
“是呀,将军,我们就快饿死了……”
“求将军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望着身边那越聚越多的百姓,当即曹翔也是义愤填膺道:“刘校尉,快拿我官牒再去叫门,只让那司马韩从速打开城门放百姓进城!”
“是!”
周围众人一听也是忙齐声叩首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而那后面的将士中则已有人开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偷偷拿出来分发给身旁的百姓。
“看样子他们应该也是从南边逃过来的。”石绍轻声自言自语道。
曹翔忙也在边上轻轻点了点头。而望着那些衣衫褴褛、面色青黄的百姓,众人只觉一丝酸楚忽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那道旁一名正怀揣婴儿的母亲突然倒了下来。众人见状忙上前搀扶,却发现那女人已是奄奄一息。再一瞅她怀中的那个婴儿,曹翔他们却也是不禁一惊。
“嘶——啊!”
原来,那婴儿早已在其母怀中亡去多时。
刘大总算又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刘校尉,怎么样,那韩从几时开城?”
可刘大却只皱着眉道:“将军,那韩从说眼下刺史大人不在,他自己不敢擅作主张,因而不肯开城。”
“什么!”
曹翔一听当即怒从中来。他急忙举枪上马,随后直奔相州城前。石绍、刘大则也赶紧从后面追了上去。
“喂,那城上的谁是韩从,快叫他出来答话!”曹翔在马上高声道。
韩从见那城下来人身披虎甲、手持银枪,料想对方定不简单,于是只赶紧在城上应道:“来人莫非就是曹翔将军?”
“既知我名,那还不赶快打开城门放百姓进城!”曹翔却也不客气道。
韩从一听。
“将军,非是我不愿开城,只是那前来逃难的百姓实在太多,我们这小小的相州城根本就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哼,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全都活活饿死在你这城前吗!”
“哎呀,将军,我家刺史大人现不在城中,这卑职也做不了主呀,不如待我家大人回来后再行商议,您看如何?”
可曹翔却是越听越气。
“哼!倘是你家大人一日不归,这些百姓就要继续在此饿上一日;倘是他十日不归,难道也要让这些人全都跟着饿上十日?若是他一月不归,那这些百姓又还有几人得活?”
但那韩从却只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将军,卑职也是职责所在,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职责?难道你的职责就是看着这些百姓在你这城前全都活活饿死!废话少说,赶快开城,否则当心我攻破你的城门!”
说着,曹翔忙将手中银枪往自己鞍后一别,随即摘弓搭箭,只径自朝那城上韩从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