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吕登辉喊了吕湘云一声,吕湘云浑身一僵,身形微微颤抖,她害怕吕登辉会对他失望。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吕登辉面前扮演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从来不敢让他发现自己阴暗的一面。却没想到,如今功亏一篑。
楼半夏眼神闪烁地看着阵中的情景:“吕公子还什么都没说呢,吕湘云身上的怨气怎么就淡下去了?”
听书冷淡地“嗯”了一声,并不发表看法。
吕湘云久久没有听到吕登辉说话,自己先憋不住了:“哥哥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吕登辉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手伸出一半还是放下了:“湘云,回家吧,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吕湘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声来,“我的傻哥哥呀,整个吕家,除了你把我当成妹妹看,还有谁把我吕湘云当成正儿八经的吕家小姐了?”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在深门大院里就和婢女差不多。若不是吕登辉待她还算好,她在吕家指不定会过成什么样呢。对吕湘云而言,吕登辉就像是给照亮她的世界的光,让她拼命追寻,不愿放手。久而久之,这份依赖之情逐渐变质,当吕湘云发觉的时候,已经成了她内心的执念,再也无法脱身。
不容于世的情感在吕湘云心底不断膨胀、发酵,她在吕登辉面前依旧是天真可爱的妹妹,但是转过身去,却步步走向阴暗的泥潭深渊。她越来越偏执,她无法容忍任何人比她更亲近吕登辉。
可是,她能拦得住别人接近吕登辉,却拦不住吕登辉主动去追逐另一个人。
那年皇宫中秋夜宴,吕登辉随吕中丞入宫赴宴。吕湘云的身份配不上这样的场面,自然无法入宫,她无从知晓那场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日过后,吕登辉便多次提及襄王府的玉良郡主,甚至直言“吾心悦之”。
作为一个贴心的妹妹,吕湘云不敢多言,嫉恨的种子却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挡住了她的光,只留给她一片阴暗。
吕登辉不知道吕湘云百转千回的思绪,他自己也纠结得厉害。一边是自己爱慕的女子,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妹妹。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知道已经无法善了。当务之急,是将吕湘云安抚住,不能让她一错再错。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吕登辉的妹妹,是吕府的小姐。湘云,回家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回家再说。”
吕湘云从喉咙中发出低笑:“从我踏出这一步开始,我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吕登辉,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回过身嘶吼着,眼眶红得仿佛将要滴血,“明明最靠近你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会喜欢上这个女人!”吕湘云一脚踢上地面上玉良的尸体。
巨变陡生,玉良猝然伸手抓住吕湘云的脚腕在地上使劲一滚,毫无防备的吕湘云便也摔了下来,被她死死压在身下。吕湘云挣扎不得,身上的人如有千斤重。
“怎么,可能……”
锁魂阵的红光褪去,吕湘云终于能看到外面的情景。除了四个陌生的男子,摄政王萧煜,襄王萧勉,以及他们吕府的中丞大人,都在阵外看着他们。
姽画走上前,将自己抱着的身体平放在草地上,赫然就是吕湘云。
“这是我们在玉良郡主上锁的衣柜里找到的。”
吕湘云的眼神从他们身上划过,最终与玉良四目相对,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竟然笑出声来:“哈哈,你们以为我输了吗?不,我不会输!”话音刚落,吕湘云的身体突然爆裂,皮肉四散,诸人纷纷躲避。
“啊!”混乱之中,吕登辉发出一声痛呼,吕湘云笑得越发恣意张狂。
“我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就让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吧,哈哈哈……”
“啧啧,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哪里学来这些邪魔歪道?”轻佻风流的声音响起,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紫衣长袍桃花眼,雍容华贵风流状,不是龙脩又是谁?
发出痛呼、让人以为已经遭遇不测的吕登辉跌倒在地上揉着胳膊,一把绸扇挡在他面前,地上落了一滩碎骨。
这吕湘云,竟然牺牲了自己的身体,要杀了吕登辉。毁了自己的身体,也就断了她最后的退路。
吕湘云戛然而止的笑声卡在嗓子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如同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此情此景,在场没有谁不知道吕湘云打的什么主意了。吕中丞气得直喘粗气,胡子几乎要被他自己揪下一把:“孽障,孽障!”
楼半夏闻言转过头去看着他:“襄王殿下,吕大人,玉良郡主魂魄回身的时限就要到了,您二位是不是决定一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吕中丞脸涨得通红,几乎头顶冒烟:“大师,你不用顾忌我,此等孽障,就该杀了以绝后患!”
第一次被叫“大师”的楼半夏微笑着看向萧勉,萧勉面无表情,浑似没有听到楼半夏的问题。这个时候,虽然吕中丞有言在先,但他若开口要千刀万剐了吕湘云终究还是不好;但要他轻描淡写放过吕湘云,那也是不可能的。其实萧勉不只是对吕湘云,对整个吕家都有些埋怨,让他的掌上明珠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他永远无法忘记玉良被残害的模样,也无法原谅这些罪人。所以,他选择沉默。
吕湘云冷眼看着这一切,这一次,连吕登辉都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
“呵呵,你们真的以为能杀了我吗?我连身体都没有,你们要怎么杀了我?”说着,吕湘云仿佛十分自信骄傲一般,即使被玉良掐着脖子压在身下,也将头颅高昂。
龙脩不耐地挥了挥手,深棕色的木刺从他袖中窜出,直接扎透了吕湘云的身体,陷入地面一小节:“你们这些人,就是做事太磨叽,我帮你们一把。”